159|天下之师(10)(第5页)
这一天,是这名十五岁的少年记忆力最风光的一天。
所有人都感谢他,每个人都说很佩服他,羡慕他可以出去,感激他带吃的给大家。
他美滋滋了一天,一直到了晚上,睡在自己的床铺上,睡觉前还特别美的想着下次踢蹴鞠他还要得第一。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天开始学子们的情绪就都激动了起来,一个个铆足了劲的学,上体育课都认真的不得了。
纪长泽对此乐见其中。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于是,书院里陆陆续续就开始了各种大赛。
什么画画大赛,写文章大赛,背诗大赛等等等等。
书院里一天比一天热闹,而选出来的一二三四名,除了能提一个小要求外,还可以写信给家里,书院再帮忙寄出去。
到了现在,这些胜利者已经完全不想着离开书院了。
他们写给家里的信也是在里面把自己大吹特吹,一多半的篇幅都是在描写自己是如何如何胜利的,提的要求又是什么什么,同窗们看自己的眼神又是怎么样的羡慕。
之后再表示爹娘你们放心,我肯定再给你们拿个第一回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可以培育三观的时候,纪长泽没指望把这些人都教成老狐狸,朝堂里有一两个老谋深算的就够了,若是人人都走一步算一百步,到时候还不乱死。
他只给这些少年输送了正确的三观。
你们可以骄纵,可以懒散,可以不想学习只想当一辈子的啃老族,但不能有坏心思,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去害人。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若是有那个心思不正的,趁早滚蛋。
于是,一个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郎君们出炉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一个个也适应了这里,纪长泽这才开始宣布面向天下招生。
这个时候招生,一方面是这些小郎君们都学好了基础,学弟们来了他们能帮着带带,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怕权贵子弟和贫寒学子引起什么冲突,大多家境贫寒的子弟都不会主动招惹事端,这些小少爷们可就不一定了。
现在不一样了,小少爷们个个三观端正根红苗直,关注点也都在看一个人先看他是什么身份,转变为了先看自身。
虽说还有些骄纵,但也没什么妨碍,只要不惹事就行,没必要非要强逼他们低下身段。
招生的条件很快列出来了。
不收钱,包吃住。
年龄要大于十岁,小于四十岁。
只要签下若是考上功名,之后三年的俸禄每年都挪出百分之一来捐给书院就行。
消息传出去,大批量的学子都蜂拥而至。
大多都是家境贫寒,无力支撑学业的。
竹林书院的名声打出来是因为院长纪长泽用短短时间教导出两个举人。
关键点:这两人考上举人的时候虚岁也才十一岁,而且在被送到纪先生那去之前,可是彻头彻尾的什么也不会。
这样的先生,别说是那些家境贫寒的了,就算是家里不差钱的都想来。
奈何这些人身后可没站着金主爸爸,书院就这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收下,纪长泽放话出去的时候就说了,他要看资质和用功程度以及底子,毕竟这不是教一个人的事,要是一群人底子都不错,就两三个人字都认不全,这要怎么教,又要怎么分班。
纪长泽一开始就把话给说清楚了,也规定了截止报名时间,但学子们还是一波一波的往这边涌,村中人之前就被纪长泽打了招呼,于是都把家里收拾好,又开始支摊子卖吃的,又开始收钱让人住宿。
路远千里迢迢,许多贫穷学子已然再没钱租住屋子和买吃的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可以住到纪长泽让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竹屋里,环境肯定是比不上村民房子的,吃喝方面也较为简陋,但他们已经很感激了。
张之文就是住在这小竹屋里的贫穷学子之一。
他今年二十岁,也是个倒霉蛋,家人辛苦供他念书,他也是个天分好的,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考上童生的把握,本来要去赶考,结果赶上天下乱了,当时兵荒马乱的,别说是念书了,能够不饿肚子就不错了,许多知识自然荒废。
后来新君登基,天下初定,作为家中长子,他不赚钱就已经不好了,更别说还要拿家里的钱继续念书,家中也承担不起束脩费用,本来张之文都已经放弃,打算老老实实去做个账房先生,没想到紧接着就听说了竹林书院的消息。
张之文到底还是不甘心多年苦读化为泡影,咬咬牙跟家中父母商量后还是来了。
他没好意思再拿家里的钱,背了面饼,自己收拾好包裹,硬是靠着一双腿一路上走过来的,饿了吃面饼,渴了就喝路边小溪里的水,到了晚上要么睡在破庙里,要么就是找个树爬上去。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千辛万苦的到了这儿,听闻明日就要开始考学识,他又是害怕自己考不上,又是赶忙的开始回忆之前学过的内容。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睡在张之文身边的也是一位贫寒学子,两人也只是见了面后互报家门,之后就没交谈,现在他本来想张口说话,但见张之文嘴中念念有词就没说话,一直等着张之文说完了,才小声道:“张兄,方才我出去逛了一圈,打听竹林书院的具体情况,这才知道原来书院里已经有了一批学生,父母全都是当初书院建立时给了善款的,个个都是权贵子弟,你说若是我们进了书院,他们会不会排斥看不起我们?”
他说的含糊其辞,张之文却懂了他的意思。
张之文小时候是在县里念的书,那还只是一个小学堂,家境好的学生就已经在看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了,看不起便不交流,那还是脾气好的学生,更有些性子恶劣的,不光看不上贫寒学子们,还想办法欺负人。
一个小小县城里的有钱学子都是如此了,更别提这些学子还都是京城来的,听闻家中长辈大多都在朝廷做官,官二代,定然要比富二代底气更足。
张之文苦笑一声:“别想太多了,书院只是念书的地方,若是有幸能进去,好好苦读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