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鸟屋疑云(第4页)
“因为他若不先死,我就永远无法做到我想做到的事。”独孤痴先回答前面一个问题,“只有卜鹰能捏碎我握剑的手,这个人却折断我心中的剑。”<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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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本无剑,如果剑已在心中,还有谁能折断?<p><p>
要折断人的心剑,必定先要让那个人心碎,无情无名无泪的剑客,心怎么会碎?<p><p>
独孤痴冷漠的双眼中,忽然起了种奇怪的变化,就像是一柄已杀人无算的利器,忽然又被投入铸造它的洪炉中。<p><p>
谁也想不到他眼中会现出如此强烈痛苦炽热的表情。<p><p>
“是个女人,是个魔女,我只要一见到她,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虽然我明知她是个这样的女人,却还是无法摆脱她,她若不死,我终生还要受她的折磨奴役。”<p><p>
小方没有问这个女人是谁。<p><p>
他不敢问。<p><p>
他内心深处忽然有了种令他自己都怕得要命的想法。<p><p>
他忽然想起了古寺幽火闪动照耀下的那幅壁画上,那个吸吮人脑的罗刹鬼女,那张狰狞丑恶的脸,仿佛忽然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脸。<p><p>
一张纯洁美丽的脸。<p><p>
独孤痴又开始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她一定也到了拉萨,因为她绝不会放过卜鹰,也绝不会放过我。”<p><p>
小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为什么?”<p><p>
“因为卜鹰就是猫盗,绝对是!”独孤痴道,“她一定会跟卜鹰到拉萨来,她在拉萨也有个秘密的地方藏身。”<p><p>
“在哪里?”<p><p>
“就在布达拉宫的中心,**活佛避寒的‘红宫’旁,一间小小的禅房里。”<p><p>
独孤痴道:“只有她能深入布达拉宫的中心,因为喇嘛们也是男人,绝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她的要求。”<p><p>
小方已经走出去。<p><p>
他不想再听,不想听独孤痴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p><p>
可是独孤痴已经说了出来。<p><p>
“她的名字叫波娃。”他的声音中也充满痛苦,“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现在就得去替我杀了她。”<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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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依旧是阳光遍地,屋檐下依旧有鸟语啁啾,可是生命呢?<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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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否真的如此美好?生命中为什么总是要有这么多谁都无法避免的痛苦与矛盾?<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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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慢慢地走出来,那孩子仍然站在屋檐下,痴痴地看着一个鸟笼,一只鸟,也不知是山雀,还是画眉?<p><p>
“它是我的朋友。”孩子没有回头看小方,这句话却无疑是对小方说的。<p><p>
“我知道。”小方说,“我知道它们都是你的朋友。”<p><p>
小孩忽然叹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忽然充满成人的忧郁。<p><p>
“可是我对不起它们。”<p><p>
“为什么?”<p><p>
“因为我知道迟早总有一天,它们会全都死在独孤痴的剑下。”小孩轻轻地说,“只要等到他的手可以握剑时,就一定会用它们来试剑的。”<p><p>
“你怎么知道?”小方问。<p><p>
“我父亲要我养这些鸟,也是为了要用它们来试剑的。”小孩道,“有一次他曾经一剑斩杀了十三只飞鸟,那天晚上,他就死在独孤痴剑下。”<p><p>
他虽然是个孩子,可是他的声音却已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p><p>
这是不是因为他已了解,死,本来就是所有一切事的终结?<p><p>
巅峰往往就是终点,一个剑客到了他的巅峰时,他的生命往往也到了终结。<p><p>
这是他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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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树梢,人在树下。<p><p>
小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说:“它们虽然是你的朋友,可是你说不定也有一天会用它们来试剑的。”<p><p>
小孩也沉默了很久,居然慢慢地点了点头:“不错,说不定,我也会用它们来试剑的。”<p><p>
小方道:“你亲眼看见他杀了你父亲,明知他要杀你的朋友,却还是收容了他。”<p><p>
小孩道:“因为我也想做他们那样的剑客。”<p><p>
小方道:“总有一天,你一定也会成为他们那样的剑客。”<p><p>
小孩忽然回过头去,盯着小方道:“你呢?”<p><p>
小方没有回答。<p><p>
他已走出了古树的浓荫,走到阳光下。他一直往前走,一直没有回头,因为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