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父女（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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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铭城穿着一声得体的深色西装，眼角的鱼尾纹明显，双鬓有些发白，但并不显老态，举止投足间带着西方绅士的样子。
尤其是，程铭城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看起来像个极其懂得浪漫的大叔。
路过花店的少男少女不免好奇地瞥了一眼程铭城，程铭城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坦然地朝着车子走来。
从出门到现在父女俩一直没有说话，待程铭城把那束红玫瑰端端正正地放在车后座，重新回到副驾驶室后，叶蕊馨才重新开口。
叶蕊馨重新发动车子，“这是给妈妈买的吗？”
程铭城目视前方，点了点头道：“嗯，你妈妈最喜欢玫瑰花了。”
不一会儿，就到达母亲的墓，叶蕊馨把车子停在一旁，拉好手刹，从车上下来。
父亲已经走到了她前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停滞，怀里紧紧地捧着那束玫瑰花，一步一步地朝着白色的墓走去。
叶蕊馨捞起钥匙，缓缓地跟在后面，离得老远就看见墓碑上母亲的笑容。
不似之前的公共墓碑，这里独立很好，是叶明成花重金打造的。
从入口处开始道路两旁栽着玫瑰花树，定期会有人过来护理，顺着这条玫瑰花路的尽头，是一座白色典雅如同皇宫似的坟墓，毫无意外，墓碑周边被无数朵玫瑰花簇拥着。
墓碑上一张黑白色的相片，相片中的女子带着浅淡的笑容，嘴角旁带着小酒窝，两个长长的麻花辫耷拉着，身上穿着蓝色的学生服。
这张照片是叶明成收藏在钱包了，叶蕊馨猜测应当是年轻时候的母亲。
程铭城弯下身子，缓缓地将手里的玫瑰花递到墓碑旁，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磨砂着照片中的人儿。
站在后面的叶蕊馨静静地看着父亲的动作，母亲，在她的印象中已经变得模糊不堪，她只记得母亲说话轻声细语，脸上永远带着笑容，会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
每次只要有母亲在场的地方，父亲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母亲身上，在他的世界中似乎只有母亲。
父亲对于她的喜爱，跟母亲是无法比的，要说对她有那么点的喜爱，完全来自于她长的像母亲，就连喜爱玫瑰花的这个爱好也如同母亲一样。
在被叶明成领养的日子里，叶明成时常会跟她提及那个倾城倾国、多才多艺的母亲。
叶明成甚至刻意让她去学习钢琴、芭蕾、美术，试图将她培养成如同母亲一样的人，也许正因为这样，叶蕊馨反而有点反感，学习的很多东西都半途而废，终究只是学到了一些皮毛。
或许叶明成真的失望了，竟然真的不逼迫她学习一些东西，但言语间透露着失望。
叶蕊馨看着墓碑上带着泪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父亲哭，一时间她有些慌神。
在遥远的记忆中，父亲被警察带走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害怕，反而镇定自若地跟管家交代着事情。
叶蕊馨心脏突突直跳，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二十年前，被传在监狱中自杀，却又在二十年后突然出来，中间隔着太多的秘密，如同一个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眼前的父亲，对叶蕊馨来说已经很陌生了，自从父亲出现后，他从未跟她提及当年的事情，也从未说过监狱中发生的一切。
程铭城突然回头看着叶蕊馨，那满目疮痍的双眸升起一阵雾气，眼眶有些红红的。
他突然沙哑地开口道：“蕊馨，你跟你妈妈长的真的很像，我很欣慰。”
叶蕊馨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加重，她看着眼前有些佝偻的父亲，轻轻地说：“爸爸，如果母亲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您能够开心幸福度过晚年生活。”
程铭城像是一下子惊醒过来，又回头伸出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女孩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会的，你母亲不会开心的，这些年她过得一定不好。她在生活上总是很迷糊，吃饭也不会好好吃的，睡觉总喜欢踢掉被子，还有她这长长的辫子，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打理。没有我，她一定过得很糟糕。”
只因为父亲和叶明成只言片语中叶蕊馨就能感受到母亲的魅力，能让这两个如此的优秀的男人惦记一生，必定有说不出的魅力。
叶蕊馨低着头，学着父亲的样子，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不会的，您这么爱她，她一定会感到幸福的。”
程铭城摇了摇头，颤抖着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墓碑，脸上虔诚专注，“不够的，远远不够。”
“你母亲出生于南方，体型娇小，身体也不太好，感冒发烧那是常有的事情。我与你母亲结婚时，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书声，她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我。”
那样一个时代的爱情，叶蕊馨不能切身感受到。但从慕萧群和叶明成一生追逐，不惜牺牲任何代价也要等到这个女人，就能够说明母亲真的足够美好，选择范围自然也宽广。
在一群优秀又富有的人中，母亲还是选择了老实巴交只剩下贫穷的父亲，足以可以看出这个女孩的独特之处。
程铭城说话间有些哽咽，却笑着将那束玫瑰拆开，一朵朵地摆放在墓碑面前。
“婚后我承担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日子过得拮据而幸福。不久后，你母亲怀孕了。
那个时候她身体很不好，我对于现状很满足，觉得只要有她就万事俱备，对传宗接代那些也没有老一套思想。我准备带着你母亲去医院，谁知道一向性格柔弱的她，竟然情绪失控跟我大吵一架。这也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吵架。
任凭我怎么哄她，她坚决要把你生下来，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任由着她来。她本身就是贫血，在孕期中很危险，整个小腿都肿起来，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你终于出生了。”
叶蕊馨静静地听着父亲诉说着，父亲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目光始终锁定在墓碑上。
“说实话，我对你的出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知道你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看着她对着婴儿床傻笑，整天心情很好，我才渐渐的放下了心。蕊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你母亲却是这世间最好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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