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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好人兄(第8页)

西山老狐突然留心到一个细节,朝她笑问道:“这位仙子,你与你家公子这是要上山?”

行雨神女对这头老狐的耍心眼,洞若观火。

蒋曲江微微一笑。

西山老狐心中了然。

果然是一条傻了吧唧的大肥鱼,比起先前那个戴斗笠的鸡贼负心汉,好对付多了。

不过既然如此,就算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了,寻常的落魄修士,哪里会有这般出类拔萃的漂亮女子跟随,而且还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到这座宝镜山?好吧,那就让自己的女儿给这小子当正妻,让那娘们当个侍妾……丫鬟更好!

西山老狐笑道:“这位公子,你有所不知,老朽是这宝镜山的土地公,我那女儿却是山上深涧的河婆,想要得到此处机缘,缺了我们父女,可万万不成,稍等片刻,老朽这就去喊女儿过来,公子这般人中龙凤,理当拿下那份福缘,若是福缘有灵,甚至就该自个儿蹦出来,跳入公子怀中才对,不然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公子稍等,老朽去去就来,我那女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最是仰慕公子这般玉树临风的俊俏男儿了……”

蒋曲江有些懵。

行雨神女问道:“真要上山寻宝吗?”

蒋曲江皱起眉头,这是她第三次提醒了?

蒋曲江轻声问道:“书始,若真是福祸难定,你既然精于推衍,大概是福几成祸几成?”

神女回答道:“有些奇怪,离开壁画城之时,福祸九一,到了鬼蜮谷入口的牌坊楼处,福祸变作了七三,现在已经是五五平分。”

蒋曲江看着一直冷冷清清的行雨神女,此刻流露出微微蹙眉的模样,竟是如此动人心魄,他有些眼神恍惚,只是一路颠沛流离,逃难途中历经坎坷,尝尽了辛酸苦辣,使得他能够很快收敛心绪,笑道:“五五分?已经很好了,上山!”

当初那块为了那块祖传玉佩,被山上仙师觊觎,家门惨遭横祸,原本一个郡望家族,竟然就他一人独活,这一路往南逃窜,就算死也要死在骸骨滩壁画城,为的是什么,就只是赌那个万一,万一而已!

西山老狐很快带来那位撑着碧绿小伞的女儿,韦太真。

少女狐魅见到了那个年轻男子后,如遭雷击,俏脸绯红。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西山老狐内心窃喜,有戏!

那个年轻男子见着了自己闺女,也有些痴呆。

唉,这小子就是蠢了点。

不过老狐转念一想,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未来女婿傻一点,钱再多一点,总好过那个戴斗笠的精明鬼吧?

就怕货比货,西山老狐再看那个年轻人,便顺眼多了。

就在此时,一个魁梧青年飞奔过来,两只手分别抓住老狐和韦太真,使劲摇头道:“别去,去不得!杨崇玄可能就是在等今天!当年那云游道人给我妹妹的那些姻缘谶语,不一定是好事!那些山上的修道之人,一个比一个算计深远……”

西山老狐勃然大怒,先是使劲掰开了他的两只爪子,再一脚把这傻儿子踹飞,“别在这里耽误你妹妹的终身大事。”

韦高武挣扎着起身,还想要阻拦妹妹登山,却被老狐丢出手中木杖,击中额头,两眼一翻,倒地不起,嗓音细若蚊蝇,“不能上山……”

行雨神女看着那西山老狐,还有那情窦初开的撑伞少女。

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看着他们,如此俯瞰,如此心无涟漪。

那么那个站在壁画下对自己颐气指使的年轻女子,看待自己,是不是一样如此?

她到底是谁?

为何能够让自己如此敬畏?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本能?

两拨人联袂登山。

蒋曲河虽然百般忍耐,仍是忍不住多瞥了几眼那少女。

真是美到惊心动魄。

身后名为书始的行雨神女,会让他自惭形秽,不由自主生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念头。

但是这位撑着碧绿小伞的少女不同。

时时刻刻,都惹人怜爱,让他怦然心动。

深涧那边,杨崇玄站起身,眼神炙热,缓缓道:“很好,一位战力平平的壁画城神女,正好拿来练手。”

再无半点散淡神态,杨崇玄一身骨头如爆竹,节节炸响。

磅礴罡气如一挂瀑布瞬间倾泻全身。

下一刻,拳意收敛如一粒芥子,杨崇玄又坐回雪白石崖,恢复这些年的惫懒模样。

那狐魅少女,身上有一道代代传承到她身上的久远禁制,应了那一首祖传谶语中的“见钗开门、持珠登高”。

只要她遇到了姻缘牵连的意中人,她就会情窦初开,当男子见钗,狐魅见他,她其中一颗眼眸就会成为pojie深涧的钥匙。

到时候杨崇玄就会剐出她的那颗眼珠,登顶宝镜山,既然是一把三山镜,那么开门处,根本不是什么深涧底,而是宝镜山一处山巅龙头处,那位京观城城主如何能够在水底,找得到取镜的法门?这桩天大机密,是他们云霄宫一桩父传子、延续千年的机缘,可哪怕自家一位上五境祖师爷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得知谶语,依旧只能靠等,而且至死都未能等到,不是没有祖辈想要靠蛮力取走宝镜,做不到而已,以及后来香祠城耗尽无数人力财力的搬山之举,便是云霄宫暗中指使,可惜一样无果。世间某些大福缘,便是如此不讲理。

因为那首谶语,还有“亲山得宝”一语,世代羽衣卿相的杨氏家主始终无法pojie,直到他和弟弟诞生,当他展露出天生亲山的天赋异禀后,云霄宫才恍然大悟。

杨崇玄盘腿而坐,单手托腮,拭目以待。

一行人对现在对岸。

欢天喜地的西山老狐。

犹然不知自己命在旦夕的狐魅韦太真,剐去那颗眼珠,也就是剐去了她的所有精神气,岂有生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