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人间俱是远游客(第5页)
但是蒲禾的赫赫威名,尤其是那乖张诡异的性情,依旧让许多上五境修士和地仙心有余悸。
有个说法,蒲禾一笑,就得死人。
他娘的肯定是要出剑砍人的意思啊。
蒲禾是宗门老祖,正儿八经的谱牒仙师,但是从来行事无忌,杀人越货、坑蒙拐骗什么事情都走得出来,还精通伪装,尤其擅长栽赃嫁祸,路子野得让山泽野修都要喊祖宗,所以蒲禾在山上名声不佳,但是在江湖上,和野修当中,声望极高。当初姜尚真在北俱芦洲兴风作浪,早先还曾被誉为蒲禾第二,都属于拉屎兜在裤裆、还要四处流窜的王八蛋货色。
只是这位渡船管事,瞧着这会儿的老人,很难与印象中的剑仙蒲禾重叠。
到了房门口,蒲禾丢给弟子两瓶丹药,让少年分别外敷内服,少年关门后,脱掉衣服,呲牙咧嘴,身上有一道巨大的伤痕,远未痊愈。
是那蒲老儿将他从尸体堆里拎出来的。
涂抹药膏,吞咽丹药,重新穿好衣服,少年开始在床上盘腿而坐,勤勉修行,温养本命飞剑。
片刻之后,敲门声响起,曹衮自报名号。
少年在蒲禾那边口无遮拦,但是对这位隐官一脉出身的外乡剑修,哪怕曹衮境界不高,少年却反而很敬畏。
少年赶紧去打开门。曹衮看到有些拘谨的少年,笑道:“与你说些在浩然天下修行的注意事项,别嫌烦。身为谱牒仙师,繁文缛节,未必讨喜,但是你且听听看。”
少年竖耳聆听,十分专注。
曹衮最后说道:“野渡,以后跟随蒲禾剑仙修行,要珍惜。”
名为野渡的少年使劲点头,“我师父……是这个!”
曹衮看着神采飞扬的少年伸出大拇指,忍住笑。屋外廊道那边停步许久的蒲老儿,笑眯眯点头,找酒喝去了。
皑皑洲剑修邓凉,独自一人,神色落寞,离开了剑气长城。
在此历练多年,只是将境界一点一点熬到了元婴瓶颈,始终未能破境跻身上五境。
先前宗门请那跨洲渡船帮忙,在倒悬山先后飞剑传信两次避暑行宫,都是询问他何时返回,邓凉都未理睬。
虽说邓凉在避暑行宫那边,甚至不如曹衮、玄参几个年轻剑仙那么“出彩”,很容易让人忘记一个事实,邓凉是一位极其年轻的元婴境剑修!
不但在那皑皑洲宗门祖师堂,拥有一把座椅,而且位置极为靠前。
邓凉还是野修出身,在红尘里摸爬滚打多年,成为谱牒仙师之后,待人接物滴水不漏,故而人缘极好,更是宗主极为器重、且需倚重之人。
邓凉在离开剑气长城之前,去了那座酒铺,在一块无事牌上边写下一句,来时元婴,去时元婴,不曾破境,愧对美酒。
斜挎包裹,登上渡船。
渡船管事亲自迎接,邓凉与之得体言笑。
邓凉先以飞剑传信宗门,只说自己已经动身返程。
到了船舱屋内,摘下包裹,除了数枚已成遗物的无事牌,还有些闲余物件,邓凉取出一封信,愁苗剑仙让他登船之后打开,说是隐官大人的亲笔信,十分熟悉的字迹,信上说了几件事,其中一件,是请邓凉帮忙送一封信给剑仙谢松花,再就是请他邓凉帮着照顾些谢剑仙从剑气长城带走的剑修弟子,信的末尾,还提及一件关于第五座天下的密事,要他带给宗门祖师堂,若是邓凉师门真有想法,就可以早做准备了。
邓凉收起信,离开房间,去赏夜景,天高月明。
很是怀念避暑行宫,很是佩服年轻隐官。
倒悬山春幡斋,刚刚商议完一桩要事,晏溟从书案之后站起身,笑道:“这段时日,与诸位共事,十分痛快。”
米裕,邵云岩,纳兰彩焕,韦文龙同时站起身。
米裕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抱拳送别。
邵云岩微笑道:“能与晏剑仙朝夕相处,幸莫大焉,与有荣焉。”
纳兰彩焕抱拳道:“晏溟,当家做主,生财有道,我未必输你,但是身为剑修,我不如你。”
米裕神色黯然,“我更是。”
晏溟笑着点头,大步离开屋子,只与米裕和纳兰彩焕两位同乡人,说了一句活着的,怎么就轻松惬意了,无需愧疚。
避暑行宫,外乡剑修都已远去返乡,愁苗剑仙站起身,说道:“从今天起,在隐官回来之前,董不得和徐凝共同负责决断事务。”
罗真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半句挽留言语。
愁苗跨过门槛后,背对众人,笑道:“先行一步。”
失去双臂的晏溟,将一枚印章别在了腰间,返回剑气长城,以剑修身份,重返城头。
九境女子武夫,白炼霜,不再给孩子们教拳喂拳,离开了躲寒行宫,回了趟宁府,将宁府上下各处,都收拾清扫了一遍,然后在大门口驻足许久,喃喃低语许多,这才去往城头。
元婴剑修殷沉,首次离开了修道之地,御剑而出,赶赴战场,一去不回。
蛮荒天下,拖拽天上一轮月,来到人间,撞向剑气长城。
城头之上的老剑仙董三更,嗤笑一句我去你娘的,随后御剑撞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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