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仰天大笑,夫复何言(第4页)
孙道长突然皱眉不已,“老秀才,你去不去得第五座天下?”
老秀才摇头道:“暂时去不得。”
孙道长提醒道:“最好去得。”
老秀才瞬间了然,摊开手,孙道长双指并拢,一粒灵光凝聚在指尖,轻轻按在那枚至圣先师亲自绘制的远游符上。
老秀才转头望向那个虎头帽孩子。
应该放心才对,却又实在是放心不下。
终究如今白也就只是个需要重新问道的孩子,不再是那十四境的人间最得意了。
白也说道:“你先管好自己。以后找你喝酒。”
老秀才点点头,突然感伤不已,轻声问道:“仰天大笑出门去的那个白也,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个白也。”
老秀才其实就是随口一问,白也有无答案,不重要。
头戴虎头帽的孩子想了想,双手环胸,微微垫脚,高高仰头,张了张嘴巴又合上,期间好似背书一般迅速说了三个字,几乎没什么语气起伏,“哈,哈,哈。”
比较敷衍了事。
一旁孙道长饶是见惯了风浪,也觉得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老秀才笑得合不拢嘴,整张脸庞都皱在一起,最喜欢絮絮念叨的老人却不再多说什么,随着符箓消失,身形一闪而逝,天幕大门一开,重返浩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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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瓶洲,崔瀺法相手托一座仿白玉京,崔瀺真身今天破例没有讲学,而是待客两位老熟人。
两个老朋友都不以真身跨洲远游至此,山上手段多,越玄妙的术法往往越吃钱,不过根本无需崔瀺担心此事。
当崔瀺落在人间,行走在那条大渎畔,一个身材臃肿的富家翁,和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就一左一右,跟着这位大骊国师一起散步水边。
一个皑皑洲财神爷的刘聚宝,一个中土玄密王朝的太上皇郁泮水,哪个是会心疼神仙钱的主。
在家族书房让一个年轻后生林君璧头疼不已的郁泮水,这会儿溜须拍马得厉害了,“崔老弟大手笔,委实是改天换地的大手笔啊。浩然锦绣三事哪里够,得加上这么一桩。”
刘聚宝倒是没郁泮水这等厚脸皮,不过望向一条大渎之水,难掩激赏神色。
只不过刘聚宝眼中所见,不止是大渎滚滚流水,更是源源不断的神仙钱,只要一个人本事够大,就如同在那大渎入海口,张开一个大钱袋子。
崔瀺笑问道:“郁老儿,如今棋术如何?”
郁泮水埋怨道:“明知故问,还是强啊。”
郁泮水的棋术怎么个高,用当年崔瀺的话说,就是郁老儿收拾棋子的时间,比下棋的时间更多。
棋风霸道,杀伐果决,一往无前,所以下得快,输得早。崔瀺很少愿意陪着这种臭棋篓子浪费光阴,郁泮水是例外。当然所谓下棋,落子更在棋盘外就是了,而且双方心知肚明,都乐在其中。三四之争,文圣一脉惨败,崔瀺欺师灭祖,叛出道统文脉,沦为人人喊打的丧家犬,但是在当时看似鼎盛的大澄王朝,崔瀺与郁泮水在瘿柏亭一边手谈,一边为郁老儿一语道破花团锦簇之下的衰败大势,正是那场棋局后,稍稍举棋不定的郁老儿才下定决心,更换王朝。
崔瀺有一点好,最让郁泮水佩服,因为大异于世间读书人,但凡是知晓诸多弊端却依旧无解之事,崔瀺就会老老实实烂在肚子里,绝不故作高深语,简而言之,崔瀺只做力所能及的实在事,敢做肯做能做,所以当时崔瀺离开郁家,除了一场毫无悬念的棋盘胜负,还留给了郁家改朝换代的一本册子,只说是尽量帮着郁老儿梳理脉络,双方策略,以此相互佐证。
郁泮水当时送到凉亭台阶下,只问了一句,“绣虎何所求?”
崔瀺答道:“以后我与郁家借钱,你郁泮水别含糊,能给多少就多少,赚多赚少不好说,但是绝对不亏钱。”
郁泮水这个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在权术谋略上,却是绵里藏针,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身为大澄王朝国师,先后扶植起数位傀儡皇帝,有那斩龙术的美誉。关于“肥郁”,在浩然天下的山上山下,一直毁誉参半,其中就有众多宫闱香艳秘闻,山上流传极多。与姜尚真在北俱芦洲亲笔撰写、再自己掏钱刊印的群芳野史,并称山上双艳本。
崔瀺转去与刘聚宝问道:“刘兄还是不愿押狠注?”
刘聚宝说道:“挣钱不靠赌,是我刘氏头等祖宗家规。刘氏先后借给大骊的两笔钱,不算少了。”
谷雨钱。万。先后两次,各一百。
崔瀺笑道:“赌?刘兄是瞧不起我宝瓶洲的守势,还是瞧不起蛮荒天下的攻势?”
刘聚宝笑了笑,不说话。
跟这头绣虎打交道,千万别吵架,最没劲。
至于刘聚宝这位皑皑洲财神爷,手握一座寒酥福地,掌管着天下所有雪花钱的来源,中土文庙都认可刘氏的一成收益。
是有过黑纸白字的。结契双方,是礼圣与刘聚宝。
而那条雪花钱矿,储量依旧惊人,术家和阴阳家老祖师曾经一同堪舆、演算,耗费数年之久,最终答案,让刘聚宝很满意。
也就是说皑皑洲刘氏不但现在有钱,未来还会很有钱,所以皑皑洲刘氏,又有那“坐吃山不空”的赞誉。
就连那位商家老祖范先生,都说刘财神是真有钱。
刘氏供奉当中,武夫有皑皑洲雷公庙沛阿香。作为一洲武道第一人,供奉排名仅是第三。术家总计三位祖师爷,其中两位都是皑皑洲刘氏的供奉。
崔瀺问道:“谢松花还是连个刘氏客卿,都不稀罕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