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 千古兴亡多少事,留得汗青照此名(第2页)
天光对世间万物都不吝啬,除非你有意抗拒。
贵邑城可以是明亮的,江阴平原同样如此。
巍峨的同央城沐浴在灿烂天光中,有一种史诗般的壮丽感。而这座城池上空,密密麻麻的齐国棘舟,同样清晰明朗!
如骤雨般倾落的棘枪,流淌在阳光里,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紧急军情也在此刻惊传——
南斗殿天机真人任秋离,暗藏天意,潜匿动机,突然出手,重创大齐三十万郡兵元帅陈符!
而田安平力挽狂澜,于万军之中证就洞真,以所部战死九万人为代价,逼退任秋离,阵杀触公异!于是东线夏军一溃千里!
北线战场的这两条消息,几乎是同时扩散开来,震动齐夏双方!
曹皆手上,当然可以收到更详细的情报——
田安平的这场胜利,完全可以说是用手下将士的尸体堆成。
据说在战场之上,他亲持法刀,有敢言退者,杀!有迟疑不进者,杀!有进而不速者,杀!
他身为东线左路元帅,亲掌的十万齐国郡兵,这一次战死了九万之众,其中他自己就刑杀了八千!
硬生生用九万郡兵的性命,击溃了夏军的意志,堆死了大夏触氏镇族真人触公异。
此战之后,还活着的一万郡兵里,有两千多人精神失常,一千多人选择了自杀。
而他的嫡亲兄长田安泰,也在这场战争里疯掉了!
但是曹皆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将这份战报随手放到一边,将目光放到了远处——
东线战场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北线战场大夏奉国公周婴、宣平侯樊敖等,尽皆战死,东域诸国联军主帅谢淮安已经挥师西进,兵锋直指贵邑。
此刻他立在高大的戎冲楼车上,眺望着那座好像坚不可摧的同央城。
在他和同央城之间,浩浩荡荡的大齐将士如海潮奔涌,填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空当。
那不断响起的恐怖啸声,是射月弩接连不断地在发射。
战车
今日的江阴平原,不会有一寸平静的土壤。
秋杀、逐风、春死,三军齐出,最后的决战……已经开始!
重玄褚良、李正言、陈泽青,都亲自领军,不断地冲击城防。
整个江阴平原的天空,有一种斑斓的色彩,那是几位衍道真君遗留的道痕。
阮泅与姒骄,晏平跟虞礼阳……四位衍道强者,还没正式开始交手,但道则已经开始碰撞!
咚咚咚!咚咚咚!
巨大的战鼓一遍遍擂响,仿佛在回应三十三年前,齐人在贵邑城下不甘的呐喊。
紫微中天太皇旗高傲地飘扬,放肆地展现着东域霸主的威严。
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战,正坚决地走向终点,走向最后的胜利。
但曹皆的目光,仍然是平静的。
他那被形容为小媳妇苦相的面容里,具备一种伟大的坚忍。
使得他能够扛住所有压力,坚定不移地执行自己的战略,从而把这场伐夏战争,一步步推进至现在这个阶段。
这些压力……
不止是夏国的顽强,不止是景国的强大威慑,不止是齐国内部催促、不满的声音,甚至于不仅仅是百万大军的生死、齐国伐夏大业的成败!
还有他自己从开战那一刻就不可能避免的焦虑!
他的整个政治生命,他的一生名誉,都倾注在这场战争中。
他比任何人都想赢得痛快,赢得精彩。
但在很多时候,只能选择一种不被人理解的笨拙!甚至丑陋!只为了最终的胜利。
于今他站在这里,昂首直脊。
他感受到一种少有的、骄傲的情绪。
并不是骄傲于他掌控了一场大国之战的胜负,而是骄傲于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坚持,有这样的勇气。
他的目光平静如海。
直到……
一枝桃花飞来,泛起了微小的涟漪。
俄而涟漪化为惊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