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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跪求三千甲(第1页)

两陇的突遭变故,致使俩百万户百姓不得不南下,顺着京畿道边缘,进入山南道,入岷州,过兴州,最后到达梁州。

这三州自然而然成了收纳流民之地,其中岷州因为临近边境,极少有难民停留,梁州又路途遥远,本就长途跋涉的流民难以到达。于是兴州就成了收纳难民的主要地带。

西域突厥两地突然大举进攻两陇,中原人自然而然认为俩地是要联合攻打中原。

现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山南道,盯着边境局势,顺带也盯着这俩百万流民。

就是这个时候,两位秦王之子悄然从不同的地方赶到兴州。

兴州因武兴郡而得名,如今武兴郡的许多富贾害怕被战火波及,迅速带着家当东迁。秦王府趁机大肆收购土地,用以安置难民。

以往繁荣富贵的武兴郡,如今别说城内,就连城外都遍地是难民。尽管秦王府不断将粮食运送入兴州,仍是于事无补。若朝廷不能开漕运倾力支援,恐怕还不等西域大军来袭,秦军就因为失去粮草而自行崩塌了。

清晨,赵显徽领着一队马车,运送粮草至武兴郡。城内很快摆出十数个粥棚,架锅施粥。赵显徽更是亲自为难民盛粥。

这一忙碌,就是从清晨直到夜幕,难民们方才都得到一碗清汤粥。

赵显徽颓然坐在地上,他身为武榜第八的高手,当然不会因为施舍一天粥而疲累。只是这数以万计的难民,让他看了着实心酸,也由衷敬佩窦周公,斑仲升,以及两陇的所有将士。

一同来到兴州施粥的丐帮帮主曹鹏坐到赵显徽身旁,叹息道:“我们带来的粮食一天就发完了,明日又该如何?”

赵显徽看着已经挂了不少星光的天空,久久才开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曹鹏双手撑在身后地面上,懒洋洋道:“我可提醒你小子,那个赵空明带着无数粮食四处救济难民,暗地里还让人宣传你在梁州的纨绔行径,当心以后这俩百万难民都成了他的拥戴者。”

赵显徽微微一笑,与曹鹏侃侃而谈道:“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民心所向?”

曹鹏撇撇嘴,如看白痴般看赵显徽,“合着我刚才说的你小子都没听懂啊。”

赵显徽又道:“世人所谓民心所向,其实应该是士子所向,平头老百姓很多都不知道天下姓什么,更不知道什么秦王,什么王位争夺,他们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很累了,哪有闲工夫管其他的?”

“世族豪阀屹立百年不倒,正因为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士子,他们才是王朝命脉。”

“柳炳文为何能以臣子身份左右太子人选,正是因为他手中掌控了数十个豪阀世族,手握半数王朝。就算以后赵武真的当了皇帝,也不敢动姓柳的。”

“你们这些人弯弯肠子就是多,活着真累。”曹鹏吐槽道。

赵显徽点点头,“是啊,活着真累。”

第二天一早,又有一车队粮食送到了武兴郡。这一次带队的,是阴阳谋士中擅长诡计和绝户计的杜司涛。

如今的山南道,没有秦王赵武,没有邢玄邃,连阳谋苏玄卿都暂时不在,杜司涛毫无疑问成为了主持大局之人。

杜司涛带来的粮食勉强能支撑两天,不过这之后秦王府就再拿不出更多粮食了。西域大军虎视眈眈,边境储备的军粮绝不能动,否则用不了多久,战火就会蔓延至中原大地,届时死的就不止这俩百万流民了。

至于朝廷紧急开放的漕粮,需要经襄樊,过金州,至少三日才可抵达兴州。这还得是柳炳文不从中作梗的最好情况,否则那些以柳家唯命是从的漕运官员稍加阻挠,山南道只怕等到被西域马蹄踏平也等不来漕粮。

所幸杜司涛带来的不止粮食,还有不少苦行僧。

这些僧人在兴州宣扬佛法,讲述六道轮回,今生吃苦,来世享福。如此才让流民们有了些盼头,也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又发了一天粥,赵显徽就连夜离开了兴州。他当然不是因为不愿劳累而离去。

赵显徽是马不停蹄赶到汉州。

山南道边境益,汉,茂三州,益州属于献媚盘的盘踞之地,茂州多为年轻将领,基本是赵空明的支持者。而夹在中间的汉州,多为跟随赵武征战多年的老将。这些人的立场较为中正,明面上谁也不支持,却手握可让天平倾斜的力量。

赵显徽一路北行,根本不顾赵空明散布在汉州的眼线,径直来到汉州将军府府邸。

统御汉州之人,乃是秦王府名将魏玄成。那位有着魏百策绰号的将军,在四年前大放异彩,若非玉门关变故,只怕突厥已经成为了中原领土。

如今的汉州众将领,打心底敬服魏玄成,真正是马首是瞻。

赵显徽没有入府,就站在门口,一直站着。

已经猜到对方来意的魏玄成没有出府,就让赵显徽那么站着。魏府大门紧闭两天两夜,连个仆役都不允许出去。

第三天,得知漕粮还未送到秦王府,赵显徽终于一咬牙,在魏府门口重重跪下。

这一跪,终于将魏玄成跪了出来。

那位汉州将军看着屈居下跪的秦二公子,狠狠咬牙,走上前质问道:“你可知如今的山南道有多么危险,你若回不来,死的就不仅仅是那两百万流民,而是中原千万户!”

赵显徽抬起头,看着魏玄成,眼中满是坚毅,“我能回来!”

魏玄成质问道:“你拿什么跟我保证?”

赵显徽嘴唇紧抿,他当然想以自己的性命保证,可这又有什么用?自己的命,能抵得过中原千万人的性命吗?

魏玄成终是叹息一声,将一块将军令丢在赵显徽面前,然后背转过身,不愿再看。

赵显徽拿起那块可以带走三千甲士的将军令,毅然决然起身离去。

“我赵显徽不想让两陇甲士的血白流,力所能及之事,哪怕前方有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这天,秦二公子赵武带着三千汉州轻骑一路向东,要去那襄樊城中抢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