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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薄脆(下)二更合一(第2页)

徐慨心头闷沉,声音压了压,“别忙活了。”

抬头看了眼含钏。

气色看上去还行,也没瘦,也没见眉眼中有郁气。

还行,应当还挺舒心的。

不过想一想也是,曹家铺了万两白银找这个姑娘,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终于找到了,怎能不偏疼?

猜是这么猜测,可心里仍有些不放心。

“曹家怎么样?”徐慨言简意赅。

含钏低头想了想,抿唇笑,“挺好的。”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祖母和善,哥哥暖心,家中人口不多,处事简单。”想起那两个牌位,含钏眼神暗了暗,“只是父亲与母亲在十年前坠崖身亡,我头上那个疤就是马车跌落山崖时磕到石头造成的记不住之前的事,恐怕也是磕到头的结果”

徐慨伸手摸了摸含钏的头,声音逐渐柔和起来,“我找来找去,寻来寻去,却没想到你的亲人,原就在咱们隔壁。”

含钏拿围兜子擦了擦手,也笑起来,“谁说不是呢?翻来覆去地找,还去山东找也没有一丁点线索。”突然想起什么来,“我见到当初签字画押把我卖到宫里的那对夫妇了!上次他们受了刑遭了罪,心里绝对不对,连夜逃到了雍州。哥哥一个晚上便把那两人捉了回来,拷问了许久,剁了”

含钏止住了话头,剁手这种血腥事儿,就不用给徐慨说了吧

免得徐慨认为曹醒是带着漕帮恶习、杀人不眨眼的盲流子。

含钏话锋一转,语气真诚,“这几日着实是太忙了,忘记同你说了。往后我有任何事,都一定记得跟你汇报。”

约莫是小姑娘认错的态度太过真诚,徐慨难得地笑出声,终于舍得搬了两个竹凳子,和含钏面对面地坐在灶台边上。

灶上的火还没熄,火苗子忽明忽暗,传出一股好闻的柴火香。

火光旁的小姑娘,眼神里藏着水,清清澈澈的,半点杂质都没有。

徐慨为何喜欢含钏?

他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问题。

后来看到含钏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他有些明白了。

从掖庭出来里厮杀出来的姑娘,很少很少会有人眼神如此澄澈,心境如此干净真诚。

真诚地做事,真诚地做人,就像她手下制出的菜品,真真切切地,不掺杂一丝水分。

这样真、这样纯的一个姑娘,竟是曹家人?

就像一窝狼崽子里生出了一只白兔子,一大簇剑竹里生出一支脆生生、白嫩嫩的小竹笋。

徐慨一边摇头,一边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当真是世事弄人,造化弄人。

“你笑什么呢?”含钏伸出手烤火。

徐慨先是摇头,后来想了想,仰头轻声道,“你了解曹家吗?”

含钏愣了一愣,

徐慨换了种说法,“你了解曹醒多深?”

说起一直很推崇喜欢的曹醒,含钏弯了眉眼,“哥哥很好,性情平和温柔,常年挂着笑,几乎不大声斥责或是色厉内荏。相貌也好,你看出来了吗?我同哥哥有五六分的相似,特别是嘴边的梨涡!我的在左边,哥哥的在右边,我们笑的时候才会出现!”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徐慨知道她一直有多向往家,与家人。

徐慨点了点头,没反驳,侧头想了想,轻咳一声道,“曹醒其人,为人滴水不漏,在京中八面玲珑曹公子的美誉。来北京城里不过短短半年,便将京畿漕运使司经营得有声有色。如今的漕运使司年愈六十,家中老妻一直想回乡落叶归根,众人皆猜测,曹醒将会是下一个京畿漕运使司的三品大员。对了,曹醒几岁来着?”

含钏不假思索答道,“还未到二十四。”

徐慨眼风扫了眼含钏。

含钏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自个儿错事在先,再见徐慨,确实有些心虚气短呀

“二十四五岁的漕运三品大员,风评赞誉极佳,交往之人无人说他不是,又有天下漕帮背书,且去年曹家非常懂事地捐了十万两雪花银给朝廷疏通河道。”徐慨做了个总结,“曹醒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含钏与有荣焉地点点头。

自家哥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好的呀。

徐慨话锋一转,“可这样的人,与你口中的性情平和温柔、遇事挂笑,丝毫不沾边。”

徐慨顿了顿,“你知道曹家是怎么起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