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糖雪梨(第3页)
“杖责”二字如一道雷霆劈在贺含钏脑门心。
“阿蝉!”贺含钏一声尖叫,张开双臂,四下胡抓,“阿蝉!”
张氏手一摆,嬷嬷迅速将阿蝉肩膀向下一垮,嘴里塞上布条往外拖。
屋子里,只剩下了张氏和贺含钏。
偏阁很冷,蜡烛也只点了两三支,将人照得昏黄变形,贺含钏感到两股热流从鼻腔流出,张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她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音。
“钏儿...”张氏的声音,带有不容忽视的笑意,“我还记得,当年我还没嫁进来,就听见过这个名字了。”
张氏踱步坐下,说着吹灭了一支蜡烛,“人人都知道,我夫君身边有一个乖巧漂亮的丫鬟,有手好厨艺,陪伴了他四五年,先我一步成为了我夫君的枕边人。”
看不见,也嗅不到。
贺含钏突然不恐惧了,努力瞪大眼睛,却只能用耳朵捕捉到张氏细微的嗤笑。
贺含钏感到耳朵和眼睛都有热流滑出。
张氏看着贺含钏五窍出血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痛快,“我想王公勋贵家的男人,身边有个可心人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像养小猫小狗,男人喜欢的时候是个物件儿,不喜欢了,连物件儿都不是了。”
贺含钏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可张氏的声音却神奇地很清晰。
“可徐慨待你,可不像是在待一个玩意儿。”张氏长抒一口气,似乎要将胸口的浊气尽数吐出,“他一直防着我,怕我害了你。我生不出孩子,是我生不出来吗?徐慨每逢初一十五就来我屋里坐坐,坐一会儿就在别院歇下,我怎么可能有孩子?后来我看明白了,徐慨想要你名正言顺地生下他的孩子,他要他的长子从你肚皮里爬出来。”
好像有根刺扎进了贺含钏脑子里,张氏的话又像一支鼓槌,一下一下重重敲击在她胸腔上。
“后来你生了徐康安,徐慨让我对着祖祠发誓,让我以张家列祖列宗发誓,绝不动你和你的儿子。”
张氏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只要我动了手,存了心,我,我和张家,他都容不下!”
那支鼓槌还在敲打。
贺含钏的心脏开始紧紧收缩,像被人用尖细的指甲掐住一样,她五感尽失,却能感到来自胸口剧烈的疼痛。
“偏房的孩子怎么能当世子呢?”张氏清凌凌地笑出声,“只有把徐康安放在我膝下,才能被当做嫡子教养。我把他当成我的儿子,他也把我当做他真正的母亲,我从来没动过害他的念头,谁又会害自己的儿子呢?”
张氏笑着,神情餍足得像捕到了猎物的蛇,“他尊敬我,孝顺我,听从我。徐慨死时,他只有两岁,我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为他娶亲,尽心尽力为他操持,我信守了我的承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和你的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