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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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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将计就计(第2页)

“嗯?”璇玑眼眸忽而注意到,这人右小臂的护腕上也被血浸濡成了暗红色,但他身上的乌衣玄甲和左侧护腕上,却十分干净,只有些溅上去的血迹,已经有些泛干了。

莫不是下意识用右手堵伤口时沾上的?璇玑猜测道,她稍稍将禁兵的右臂护腕扒开。出乎她的意料,竟没费什么力气便扯开了,原来护腕并没有缠好,只是虚套在小臂上。

璇玑面色惊忡俄顷,倒并非因扯开护腕时血滴飞溅,有几滴沾到了帷帽薄纱上,而是这禁兵整只右小臂内侧的皮肤筋肉,被完完整整地一刀割去,露出了瘆人的白骨……

与此同时,在距离西市数坊之外的善和坊。

张翊均骑着“飒玉骓”,刚一穿过坊门进到善和里中曲,便见坊里热闹非凡。他素有听闻“城北善和城南晋昌”的调侃,但见这通往中心十字街一路上的张灯结彩,更像是坊里有什么喜事,怕是某家达官贵人要娶亲。

时辰到了午正,街边的一些餐摊都开门延客,有的胡饼摊还借用了白居易的诗词用作吆喝语:“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着实别出心裁。

张翊均其实一路骑马从光德坊过来,入坊时肚子便开始叫了,他看到临十字街口不远处有一家羊肉汤铺,便在马靠前拴好“飒玉骓”,就近寻店门口的一席餐案坐定,向店家要了碗水盆羊肉,店家很大方,用了一海碗盛装端上了桌。

旧时羊肉餐摊大多会在门前设灶台,大块的羊肉架就搁在水盆上,然后按照客官的要求现切现调,水盆羊肉故而得名。

张翊均旁桌坐着一虬髯汉,此人将两臂袖子撸起,捧着海碗便将内中羊汤一气饮下,虬髯上还沾了些肉汤,被他用手抹去,末了还喝了一声,甚是豪迈。由于动静颇大,引得同样在喝汤的张翊均不禁侧目,恰巧瞥见此人右臂上似纹有块靛青纹身。

纹身本源自古代墨刑,但传至大唐已成江湖风尚,人们多喜纹些诗词经文之类。早几年曾有一荆州街子葛清,自颈以下,遍刺白居易诗,凡三十余首,以至体无完肤,直被世人称为白舍人行诗图。

虬髯汉将袖子又放了下去,张翊均随之收回视线,回忆起他方才的那一瞥。此人右臂纹身颇为与众不同,似是某种图腾,状似雄鹰展翅,中有一僧人一手持环,一掌摊开,不知象征何意。

善和里的中心十字街车水马龙,从张翊均坐的位置恰好能望见那边车驾行人川流不息的光景,但怪异的是,不少制式不俗的四望车纷纷在那处十字向南一拐,转向了稍微不那么繁华的南曲,其中甚至不乏驷车。

张翊均不由稍有好奇地招呼了下正巧刚给前面一桌上完菜的店家,问道:“前面南曲那间街巷怎么感觉车来人往的?”

“哎哟……”店家也是百无聊赖,听了这问话,咧嘴一笑叉手道:“客官是没怎么来过这善和里吧……”尔后用粗麻擦了擦油腻腻的手,向张翊均约略一探身,压低了些声音:“那里向南是郑注郑门人的宅邸,今日门人要纳妾……”

张翊均眼眸颤了一下,纳妾?难怪方才入坊时感觉似有高官要娶亲,原来正是他要寻的郑注!

他没想到自己随便挑的这家餐铺竟然守着直通郑注宅邸的街角,如此说来,这店家应当对郑注颇有了解。张翊均慧眸一转,心里有了主意,便明知故问道:“郑注?此人可是何高官金紫?怎么未曾在京中怎么听说他的名讳?”

店家不由拊掌哂笑了起来:“还说客官没怎么来过善和里,原是初到长安吧。”他见店内眼下并不忙,便坐到张翊均对首,小臂搭在桌上,手遮着嘴的一侧凑过来,像是说段子一样讲得如数家珍:“这郑注,原姓鱼,郑为冒姓,本是河东绛州一行医,出身微贱,弗能远视。后来得以医术佐道入李愬幕府,深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