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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3章 分则相安无事,合则鸡犬不宁(第1页)

顾归帆这些年来没少被人问及婚姻上的问题,他照本宣科地回答:“我读了七年医学,又在医院工作了近三年,没时间去考虑这些。”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但他鬼使神差地补了句:“你不也是一样?”

容易微笑了一瞬:“大家现在都结婚晚,不过也是时候考虑人生大事了,我今晚就是约了人来相亲的。”

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暗恋早该过去了,现在是时候考虑现实问题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在婚姻问题上往往很慎重,最讲究的就是强强联合,几乎没有让小辈自己作主的余地,反正只要对外说出去好听,哪怕是两个冤家凑在一起,也照样能说成是青梅竹马。

这个成语久违到了让人感到陌生的地步。久得她简直快要忘了自己和顾归帆其实是青梅竹马。

幸好容宴西和安檀都是开明的家长,他们对孩子的婚姻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他们幸福就好,别说催婚了,就连类似的话题都很少提起,相比之下,倒是白琴书这一辈的长辈更着急。

容易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这才不管喜欢与否,都想着先来看一看。

顾归帆的沉默似乎比容易记起这个词的时候来得更久,他抿了口咖啡,眉眼低垂,嗓音和缓的问:“我是不是可以提前恭喜你了。”

“不用。”容易又笑了,唇线抿得极薄,“我们还没见上面,至少要看看第一印象再做决定,况且他只是外公给我介绍的朋友而已,我连他的微信都是下午刚加上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来的路上才刚通过的好友,不是她故意晾着对方或者故作矜持,而是真得忙忘了。

整整一个下午的高强度工作让她只想去医院抓个专家来,先把永安堂那边的合作给敲定。

至于相亲对象,则是被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多亏荷花足够了解她,直接安排了司机送她来约好的地方,顺便告诉她,那辆坏掉的车下周才可以去取。

容易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跟顾归帆重逢那天起,她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真不知道是她最近时运不济,还是他们两个命格相冲。

听说有些人是天生孽缘,分则相安无事,合则鸡犬不宁。

顾归帆认为自己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是说句干巴巴的恭喜也好过装哑巴,结果一开口还不如装哑巴:“你的微信是不用了么?”

他去过容家找她,只是到底晚了一步,在那之后也曾抛却所谓的原则和社交距离,主动主动给她打去电话,但一切都已经是徒劳。

容易不答反问:“你给我发过消息么?”

顾归帆忽然恍惚了一瞬。

答案其实是肯定的,他每年都给她发新年祝福,哪怕有一年在德国宿舍里发了高烧,也一样坚持掐点给她发了祝福才闭上眼睛休息。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从来没有回复过他,想来是早就不用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自作多情,平生误会?他最擅长的就是藏住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时便说:“没有,我只是觉得那毕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你不用了也是应该的。”

容易瞬间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用指甲挠了一样难受,发出的声音跟挠黑板是一样的。

处理有些事最好是方式就是丢回到回忆里,就像是沉在海底的古董,隔着一层的时候,永远是美轮美奂,令人怀念,但一旦真得捞出来,就会发现锈迹斑斑,一碰就碎。

容易从前很爱发朋友圈,但申请了新账号后,却是一条没发过,就连头像都是初始版,至于通讯录里的好友也是除了家人外就只剩下有限的几个熟人,其中认识她时间最长的人是谢洁。

“谈不上美好不美好,我已经……都忘了。”她知道自己是欲盖弥彰了,可不这么说的话又能怎么办?

过去无可改变。

他们谁也不肯又抑或是不敢迈出提起最关键的问题的那一步,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连一开始还在掐算时间的容易都忘了自己本来要去做的事了。

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虚幻美好了,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是一起毕业,一起工作,又继续一起在闲暇时光出来喝咖啡的朋友一样。

这样的关系不见得是她曾经想要的,但却没什么不好,就像最平淡的幸福生活一样。

顾归帆对面就是书店里的挂钟,他本可以提醒她,相亲就要迟到了,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商场里报时的广播响了起来,就像童话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一切该被复原了。

容易连忙起身:“我先走了。”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一愣,他们之间是很少说再见之类的话,早在那些年里共度的时光中,便养成了用其它方式来道别的习惯。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太年轻了,年轻到以为真正的离别到来之前会有征兆。

顾归帆跟着站起来,说出了凝结他毕生勇气的一句话:“我跟你一起去。”

容易登时有点傻:“你跟我一起?”

说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顾归帆没有收覆水的本事,他只是回答:“恩。”

容易缓缓睁大了眼睛,她天生睫毛浓密,不化眼妆也有堪比洋娃娃的长睫毛,忽闪着问他:“我去相信,然后带你一起去?合适么?老天爷啊,要是被我外公知道了,会以为我故意的。”

外公最疼她了,肯定是不会责怪她的,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万一相亲对象是个嘴碎的,给她狠狠宣传一番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开始认真考虑这个提议了。

顾归帆很少头脑发热,冲动过后降温的速度也快,他在心中自嘲了一声,是啊,他是容易什么人?一个快十年未见的朋友而已,出现在相亲场合是绝对不合适的。

可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沉声道:“我记得你说过,我跟你哥哥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