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赤春血（十二）（第1页）

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破奴军粮食不够吃，二来，他要通过血腥杀戮教育其他投诚的蒙古部族，今天草原上的规矩不再由蒙古人来定，而是由他这个草原新兴霸主来定。

破奴军在狐狸沟西侧小山上，搭建了一个高大的帅帐。敞开的帐篷，使得张大帅能看到整个沟壑。高出地面五尺的帅案前，坐着五个蒙古汗王。破奴军统领鲁得银、张黎、胡明、黄志、黄伟、张通，参谋长古新，情报处统领曲国政，炮队统领杨威，破奴军新任蒙古副统领哈斯额尔敦，都依次坐在下首，陪同张大帅观刑。

这次动手的主力是庞光统带，由流民改造后的破奴军五万辅兵，连日奔波的张平安此刻略显疲态，他极度没威严地蜷缩在宽大的帅椅里。别看张大帅此刻没正行，帐篷里的人没一个认为慵懒的张大帅心肠软。

破奴军统领们都看过古新**做的计划，对张大帅层出不穷的杀人手段折服。看见山沟里十余里密密麻麻人群，他们多少心有不忍。理智上告诉他们，张大帅所做决策是正确的。毕竟破奴军要是输掉这场战争，他们的下场就和这些俘虏是一样的。张平安在这次大战役后的威望是如此之高，连草原天上雄鹰都不敢在此逗留。

其实，张平安此刻心情很是烦躁，几天前，他去见了宋应星。这个张平安心目中的格物高手，很没节操地给他下跪磕头哭诉。说是，他身体羸弱，家有老父幼儿需要照料，请张大帅放他一马，不要他去破奴城宣慰使司上任。

张平安开始好言相劝，又把他升破奴城宣慰使司佥事的事告诉了宋应星。当着宋应星的面，张大帅拿出一千金币，还拿出十颗东珠。明确告诉宋应星，只要你跟我走，这金币、东珠全是你的。还把朝廷任命的八品小官，直升破奴城五品佥事。

张平安收服人的手段就是直接，钱我给你，你在大明熬资历，一辈子拿不到这么多钱，十年也升不到五品。哪知宋应星油盐不进，只是一味苦求，就是不想去破奴城上任。张平安又拿出空白诰命文书，丢在宋应星面前，让他填写。结果宋应星犹豫半晌，还是不愿去。

这下彻底惹怒了张大帅，他跳起来指着宋应星的鼻子破口大骂：“宋应星！你个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你连进士都没考上，还是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补的赐进士出身。告诉你，破奴城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把我惹毛了。老子给你面子，没让你去杀鞑靼。人家卢象升凭真才实学考上的进士，还是亲手杀了四个鞑靼老子才要的他。马上卢象升就升任破奴城正四品宣慰使司同知，他来破奴城才二年呢。老子马上给孙阁老写信，你个狗东西还是当宣慰使司都事合适，什么时候把老子伺候得高兴了，我再给你升官。这钱你爱拿就拿，不拿我也就不给了，你看着办吧！你要是敢逃跑，我就上奏朝廷，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拿你全家进锦衣卫召狱。”

在张平安**裸的威逼下，宋应星妥协了。他哽咽着收住哭声，陪着小心地提着要求：“张宣慰使，你能不能不给孙阁老写信呀！下官觉得我当这个佥事挺合适的。”

张平安快被宋应星给气糊涂了，这个南方人，个不高心眼不少。面色瘦黑，心思敞亮。“屁！你就是个都事的命。到破奴城我给你安排差事，干好了，再给你佥事。”

宋应星趁张平安不注意，捡起地上诰命文书就往怀里揣。他已经认命了，大明朝廷的文官都传遍了，破奴军张大帅心黑、手更黑。

收回遐思的张大帅，再次游走在狂暴的边缘。一直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古新，心中暗惊。张大帅的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因为，张平安脸上的蜈蚣肉虫，又开始行动。配合蜈蚣抖动，大帅的眼神逐步冰冷。就说明今天或许被他搞得极度血腥。

“哈斯额尔敦给你个人情，去选人吧！千万别让我失望！”

早有准备的哈斯额尔敦，在帅帐内敬了一圈礼后，冲出帐篷。他早在几天前就圈定好了他未来的部族人选。翻身上马的哈斯额尔敦，快马奔来狐狸沟西北。这里男男女女有二十多万人，随着哈斯额尔敦一声令下。

这帮要活命的蒙古人，快速地把他们的家当堆成一道围墙，这道界墙把他们和其他要被处决的蒙古俘虏区分开。随着哈斯额尔敦界墙组成，破奴军三千黑甲长矛步兵从山沟两侧沿界墙汇集，短短二刻时辰破奴军就把沟底的蒙古俘虏团团围住。

破奴军大帅张平安看到围堵完成，随意地向下挥了挥手示意破奴军开始行动。激昂的战鼓在帅帐边擂响，手持长矛的破奴军将士在鼓点的指挥下整齐踏步，当低沉的牛角鸣号吹响，各部带队千总拔出战刀向一指，各部把总在踏步声中喊出战号：“平…矛！齐步….走！”

在包围圈中被俘虏的蒙古人已经绝望，他们的汗王已经被破奴军诱捕，带队军官更是被破奴军假借他们汗王的命令全部被抓。由于没有人领头，没有武器的他们，在人性本能驱使下部族中男子青壮主动地把妇孺围在最里面，他们希望用男人的鲜血，去平复草原狐狼那颗狂野不羁的心。面对长矛的蒙古男人们不敢反抗，因为这样做会更加激怒破奴军嗜血的统帅。

随着五万手持四丈长矛的破奴军缩小包围圈，哈斯额尔敦的营地中传出忧愁的蒙古长调。这悠扬的歌声，伴随着破奴军长矛突刺，混合着凄惨悲凉的颤音，向长生天祈祷杀戮的尽早结束。

在悲伤的蒙古长调中，脸附银色骷髅面甲的破奴军向世人展示了他们**嗜杀的一面，长矛统一刺入俘虏肉体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居然能传出三里远。随之而来的是凄惨痛苦地哀嚎，当破奴军前一排长矛手刺中蒙古俘虏后，带队把总立刻指挥下一排长矛手突进，以便下一次长矛刺杀。

在破奴军长矛手阵位，一旦有持长矛士兵出现怯弱的神情，带兵把总会毫不迟疑地用木棍抽打来和咒骂提醒他，你要是再敢犹豫阵位后的督察队就会要他的命。所以，破奴军排出整齐的队列，迈着坚定的步伐发出狰狞地嘶喊，对准前面的蒙古俘虏一次次地刺出手中长矛，然后拔出热血喷溅的矛头，在把总口令下举矛整队，鲜血顺着矛杆流入他们的袖口。

围绕着妇孺的数万蒙古青壮，被破奴军包围圈压缩得只剩下不到二里的范围内，本能的恐惧驱使他们往后靠，躲避即将刺到身体里的长矛。可破奴军无数次长矛突刺，把外层蒙古青壮越剥越少。内圈里的蒙古女人哭喊着呼叫外面的兄弟和自己的丈夫，这哭喊声是如此地凄凉，以致惊飞了寻觅尸骨的草原秃鹫。

哈斯额尔敦看着这残酷的场景，不禁泪流满面。血水已侵染嫩绿的草原，以至于作为屠杀者的破奴军将士们，在泥泞的血地里站不稳身形。随着屠杀继续，外层的男丁越来越少。许多没有车轮高的孩童，冲到破奴军阵前，想用弱小的身躯换取破奴军军士的同情，来保护他们的父亲和兄长。

嗜血的破奴军是不会停歇杀人的脚步，因为，他们一旦停止杀戮，等待他们的将是自己被督察杀掉。于是这批孩童，也成了杀害对象。此时的哈斯额尔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要想办法解救还未屠杀的妇孺。

尽管这样会触怒破奴军张大帅，但为了这些蒙古妇孺能够幸存下去，他也顾不上了。他急速稳定自己的情绪，带着他的新族人，唱起了蒙古长调：“十五的月亮升起在天空哟……！”

这首敖包相会蒙古情歌，是张大帅上次战胜女真进攻后，首先唱起。并迅速在草原流传开来。这首欢快的情歌，被哈斯额尔敦的族人演唱的极度悲凉。远在三里外帐篷里的张平安喝着奶茶，正惬意地欣赏着他血腥报复。

这悲戚的歌声让他皱起眉头，古新一看张平安皱眉，就感到事情要遭。没成想这歌声居然打动了张平安，他也看到了蒙古人孩童被屠杀。于是，长叹一声：“可怜的孩子啊！传令，杀光男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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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四年的春天，注定是不能平静的。河南彰德府涉县最近开了一家货栈，这家叫“银广聚”的货栈，看样子规模不小。为筹备开张，陆陆续续往货栈里送了不少货物。一个货栈居然有三百多操外地口音的粗壮伙计，来来往往甚是繁忙。

涉县的衙役见有肥羊开张，想从中捞点好处。他们撺掇涉县典史去捞例银，得到了典史胡大用的积极响应。见这家货栈伙计众多，胡大用叫上了衙役和帮闲一百余人，上门庆贺货栈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