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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见(第1页)

隔着电话,比与他面对面,乔以笙觉得自己整个人更为松弛:“你不希望我见,我也想见一见。”

现在的情况较之之前有所变化,即便聂季朗另有所图,也多半和劝她认祖归宗有关,那么见聂季朗起码暂时没危险,没有陆闯的人作陪,她也可以一个人去,所以不用取决于陆闯。

“为什么改变主意?”陆闯问个仔细。

“聂季朗下午又给我打电话了。”乔以笙操作手机,“录音发你了。我今晚晚点睡,你听完再打给我。”

半个小时后,陆闯重新打来时,乔以笙正抱着圈圈又在发呆。

陆闯的语气是平静的:“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改变主意?”

乔以笙比他更平静:“很简单,聂季朗今天提到的东西,全是我想要的。”

“你不满足你目前的工作状况?”陆闯提炼出来,嗓音微微透着隐忍,“你不信任我能保护好你和你的舅妈、表哥?”

目前的工作状况她是满足的,能有更好的提升她自然也乐意,不过这只是附带的,乔以笙主要在意的是后面一点。

倘若是之前的她,当他又一次质疑她对他的信任,她必然会回答:“不是,我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认为多一个聂家作为助力,你可以不用再一个人顶着,我可以和你分担。”

但现在乔以笙的回答是:“在问我不信任你之前,你先问问你自己,你足够信任我吗?”她看不见陆闯的表情,只听得见陆闯给她的回应是沉默。

乔以笙说:“我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我最该信任的是我自己。虽然你说,保护我和我的舅妈、表哥是你的责任,但当我认为舅妈和表哥可能有危险时,我除了求助于你,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感觉特别糟糕。寄人篱下不外乎如此。”

无论之前的她会有的回答,还有现在的她给她的回答,哪一个回答都是她的真心话,只是之前的回答,更照顾他的心理,现在的回答,更照顾她自己的感受。

“也就是说,你不仅仅只是见聂季朗,你已经确定你想认祖归宗?”陆闯又问,“你相信聂季朗说,聂家很简单?聂家不复杂?”

乔以笙说:“也许聂家不简单,也许聂家和陆家一样也复杂,但也没见得我现在的情况就好到哪里去。每天都在躲躲藏藏,每天都在为舅妈和表哥担惊受怕。既然摆脱不掉,不如加入,变被动挨打为主动防卫,借力打力。你那边我加入不了,我这边另起炉灶。”

她不给陆闯插话的机会:“你昨天在意婚约的诱饵时,并没有考虑过聂家是否为龙潭虎穴的问题,今天用这个理由来说服我,就没什么信服力了。”

只会让她觉得,昨天他又在自私地从他的角度出发。

乔以笙稳住喉咙:“陆闯,在对抗陆家这件事情上,我希望我们的捆绑是合作关系,而不是我藏在你身后,依附于你。”

圈圈嗷呜嗷呜点舔她不由自主发颤的手。

乔以笙将手心覆到圈圈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以此来停止发颤。

陆闯在缄默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乔以笙,一旦做出这个决定,你就没有后悔和回头的机会了。”

乔以笙搂住圈圈,脸颊贴上圈圈毛茸茸的脑袋:“我现在也没退路了……”

在没退路的情况下,聂家反而是突然开出的一条新路。

“……好。”陆闯最后说,“你和聂季朗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时间,我让大炮他们做安排。”

圈圈仰头,舔了舔乔以笙的脸颊,乔以笙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谢谢。”-

和聂季朗的见面确定的很快,转日清晨乔以笙联系聂季朗,聂季朗就说随便她定,乔以笙自然不给他准备的时间,直接约他中午。

见面地点是乔以笙和陆闯共同商定的,就去她公寓楼下的咖啡店,乔以笙正好这两天就打算回来公寓一趟,取她的画本。

定的是十二点半,乔以笙提前十分钟抵达咖啡店,第一眼就看见了聂季朗。

早上陆闯给她看过聂季朗的照片,聂季朗最近刚和陆家晟拍的合影。

而即便没提前看过照片,乔以笙相信她也能自己认出来,因为聂季朗的气质和这个简单朴素的咖啡店格格不入。

他的衣着十分中式,最里面是件盘扣立领类似唐装的白色打底,最外面是件黑色带云纹刺绣的亚麻衫,袖子宽松且卷了两折在手臂上,敞开的衣领露出他中间的一件深蓝色马甲。

乔以笙见过聂婧溪的服装也有类似的风格,想来整个聂家都差不多。

原本在喝咖啡看报纸的聂季朗感应到她的目光似的,下一秒便从报纸上抬起脸。

比起陆闯给她看的照片,现在的聂季朗脸上多了衣服金丝细边眼镜,衬得他的气质更为儒雅。他本人也比照片看起来年轻些。

隔着距离注视她,聂季朗的眼神和表情皆流露出每次讲电话时他的声音里如出一辙的温厚。

乔以笙朝他迈步而去:“聂先生。”

问候的同时,她落座他对面的空位。

聂季朗端详她几秒:“你身上有我母亲的影子。动态的你比照片上静态的你,更有我母亲的神韵。我的妹妹,也就是你的小姑姑,和我一样更像我们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

乔以笙礼貌而客气:“我见过聂奶奶的照片,她很漂亮。我当作这是您对我的夸奖。”

聂季朗呡一口咖啡:“如果还是不愿意相信你的父亲是我的兄长,你今天不会见我。”

“我不想认祖归宗。我想继续姓‘乔’。”乔以笙单刀直入,稍加顿挫,加重了语气,“但同时,我也想要‘聂家大小姐’的位子。”

来的路上她打过腹稿,眼下真真正正从口中讲出,乔以笙觉得她好像在豪言放狠话,强势又霸道地管一个陌生人要走全部家产。

这种姿态她特别熟悉,脑子里几乎是立刻浮现出陆闯的形象。

端起服务员刚为她送来的凉白开,乔以笙默默地喝一口。

她的过分要求却没再聂季朗脸上惊起波澜,聂季朗相当淡定,淡定地笑了笑:“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