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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老 人(第6页)

孙驼子实在想不通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六个人,怎会对他们如此害怕,看这六人的表情,这四个黄衫人简直不是人,是鬼。<p><p>

他们有些羡慕那“酒鬼”了,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自然什么都用不着害怕。<p><p>

奇怪的是,那祖孙两人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娇滴滴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p><p>

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老头子居然还能喝得下酒。<p><p>

再看门口那四个黄衫人,已闪身让出了一条路。<p><p>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p><p>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p><p>

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全无丝毫表情,走到屋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眼,眼睛就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p><p>

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p><p>

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在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p><p>

这六人看来个个都比他凶狠些,但被他目光这一扫,六人似乎连腿都软了,连坐都坐不稳了。<p><p>

黄衫少年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枚。<p><p>

六个人竟似忽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摆在自己头上,连个屁都不敢放。<p><p>

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拿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p><p>

老头子抬起头瞧了他一眼,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p><p>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里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人能听得清。<p><p>

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然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p><p>

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在他脸上。<p><p>

黄衫少年长袖突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再一抖,花生米就又一连串落回碟子。<p><p>

老头子眼睛发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p><p>

那辫子姑娘却已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再变几手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p><p>

黄衫少年露了手极精纯的内家掌力,又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法的。<p><p>

但这黄衫少年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着笑意,慢慢地走了开去。<p><p>

辫子姑娘着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了?我还想看哩。”<p><p>

那青面瘦长汉子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p><p>

辫子姑娘眨着眼道:“为什么?”<p><p>

青面汉子冷冷道:“你们若是会武功,他方才那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p><p>

辫子姑娘偷偷瞟了黄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p><p>

黄衫少年根本就没有理会那青面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当当”摇着手里的制钱。<p><p>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伏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样。<p><p>

黄衫少年冷笑着,一把拎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手才放松。<p><p>

他的手一松,这“酒鬼”就“砰”地又跌回桌子上,还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来。<p><p>

青面汉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这话倒真不错,喝醉了的人确实比清醒的人占便宜。”<p><p>

黄衫少年还是不睬他,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p><p>

奇怪的是,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韩斑、韩明这六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就好像有条绳子牵着似的。<p><p>

这六人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钱会掉下来。<p><p>

看他们这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只要头上的铜钱一跌落,立刻就要有大祸临头了。<p><p>

孙驼子活了几十年,倒真还未见过这样的怪事。<p><p>

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的猴子全招来,看到中意的就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乖乖地等死。<p><p>

孙驼子以前总认为这只不过是齐东野语,不足为信。但现在看到段开山这些人的模样,竟真的和那些猴子差不多。<p><p>

以他们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像老鼠遇见了猫。<p><p>

孙驼子实在不明白。<p><p>

他也并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反而烦恼。<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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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下雨了,衖堂里的风沙很大。<p><p>

另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不过是装汤的海碗那么大。<p><p>

段开山等六人走出来,也不等别人吩咐,就站到这些圆圈里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p><p>

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p><p>

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回小店,在段开山他们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坐下。<p><p>

他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p><p>

过了约莫两盏茶时候,又有个黄衫人走入了衖堂。<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