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鞘之剑（第74页）

他目中露出了迷惘沉痛之色，仿佛在凝视着远方，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接着道：“也许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已在这条路上，所以他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p><p>

萧别离目中又露出那种凄凉的笑意，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p><p>

叶开没有说话，这句话本不是任何人能答复的。<p><p>

萧别离道：“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先父是武林中的一位奇才，他武功的渊博和神奇之处，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比得上。”<p><p>

叶开也不能不承认。<p><p>

萧别离道：“他这一生中，忽男忽女，忽邪忽正，有人尊称他为千面人神，也有人骂他是千面魔人，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p><p>

叶开道：“你呢？”<p><p>

萧别离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虽然将平生所学全都传给了我，但也留给我一副担子。”<p><p>

叶开道：“什么担子？”<p><p>

萧别离道：“仇恨。”<p><p>

这两个字他说得很慢，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能说出来。<p><p>

叶开了解这种心情，也许没有人比他更能了解仇恨是副多么沉重的担子了。<p><p>

萧别离道：“直到现在，江湖中人也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已经死了，有人说他已浮海东去，有人甚至说他已得道成仙。”<p><p>

叶开道：“其实呢？”<p><p>

萧别离黯然道：“其实他当然早已死了。”<p><p>

叶开忍不住问道：“怎么死的？”<p><p>

萧别离道：“死在刀下。”<p><p>

叶开道：“谁的刀？”<p><p>

萧别离霍然抬起头，盯着他，道：“你应该知道是谁的刀！世上并没有几个人的刀能杀得死他！”<p><p>

叶开沉默。他只有沉默，因为他的确知道那是谁的刀！<p><p>

萧别离冷冷道：“据说白大侠也是武林中的一位奇才，据说他刀法不但已独步武林，而且可以算得上是空前绝后。”<p><p>

他语声中已带着种比刀锋还利的仇恨之意，冷笑着道：“但他的为人呢？他……”<p><p>

叶开立刻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无权批评他的为人，因为你恨他。”<p><p>

萧别离道：“你错了，我并不恨他，我根本不认得他。”<p><p>

叶开道：“但你却想杀了他。”<p><p>

萧别离道：“我的确想杀他，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你知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p><p>

叶开摇摇头。他就算知道，也只能摇头。<p><p>

萧别离道：“因为仇恨和爱不一样，仇恨并不是天生的，假如有人也将一副仇恨的担子交给了你，你就会懂得了。”<p><p>

叶开道：“可是……”<p><p>

萧别离打断了他的话，道：“傅红雪就一定会懂的，因为这道理就跟他要杀马空群一样。”<p><p>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傅红雪也不认得马空群，但却也非杀他不可！”<p><p>

叶开终于点了点头，长叹道：“所以那天晚上，你也到了梅花庵。”<p><p>

萧别离目光似又到了远方，喃喃地叹息着道：“那天晚上的雪真大……”<p><p>

叶开眼睛突地露出刀锋般的光，盯着他，道：“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很清楚？”<p><p>

萧别离黯然道：“我本来想忘记的，只可惜偏偏忘不了。”<p><p>

叶开道：“因为你的这双腿就是在那天晚上被砍断的。”<p><p>

萧别离看着自己的断腿，淡淡道：“世上又有几个人的刀能砍断我的腿。”<p><p>

叶开道：“他虽然砍断了你的腿，但却留下了你的命。”<p><p>

萧别离道：“留下我这条命的，并不是他，而是那场大雪。”<p><p>

叶开道：“大雪？”<p><p>

萧别离道：“就因为雪将我的断腿冻住了，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否则我连人都只怕已烂光了。”<p><p>

叶开道：“所以你忘不了那场雪！”<p><p>

萧别离道：“我也忘不了那柄刀。”<p><p>

他目中忽又露出种说不出的恐惧之色，那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仿佛又回到他面前。<p><p>

白的雪，红的血……血流在雪地上，白雪都被染红。刀光也仿佛是红的，刀光到了哪里，哪里就立刻飞溅起一片红雾。<p><p>

萧别离额上已有了汗珠，是冷汗。过了很久，他才长叹道：“没有亲眼看见的人，绝对想不到那柄刀有多么可怕，那许多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竟有大半死在他的刀下。”<p><p>

叶开立刻追问道：“你知道那些人是谁？”<p><p>

萧别离不知道。除了马空群自己外，没有人知道。<p><p>

萧别离道：“我只知道，那些人没有一个人不恨他。”<p><p>

叶开道：“难道每个人都跟他有仇？”<p><p>

萧别离冷笑道：“我就算无权批评他的人，但至少有权批评他的刀！”<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