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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狡兔之穴(第5页)

她没有向祖父告别,她知道爷爷背转身子去,就是不忍看着自己离开。在门户的信仰中,泪水是最珍贵的圣水,每个人一生中只能流一次泪。她也知道,爷爷的第一滴泪已经流过了,为了“小楼一夜听春雨”那句诗而流的。那必然是一段极其哀婉动人的故事,只可惜谁也不知道,连跟他最亲近的奶奶都不知道。爷爷的泪绝不能轻易地流了,她恭恭敬敬地朝背影叩了头,就带着小云走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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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在前面,青青跟在后面,两个人都骑着马。因为她们毕竟不是真正的狐,不会飞天入地,遁迹无形,而这一次的距离也实在是太远,她们尽管有陆地飞行的绝妙轻功,却也无法长程奔驰,不得已只有借助马匹了。两个人都穿着普通的服装,所以很显眼,幸好她们用一块面纱挡住了脸,否则还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单是青青那副美妙的身形,以及无形中流露出的风仪,已经够让人着迷的了,如果再看见了她那绝代惊世的脸,恐怕也会像丁鹏一样,在后面缀上一大串的人。<p><p>

好不容易出了城,人稀少了一点,可以并骑而行了,青青把马赶上去,小云忧虑地道:“小姐,这样子太招摇了。”<p><p>

青青道:“我知道,但是没办法。”<p><p>

“我们其实可以化装一下的。”<p><p>

“我知道,但是那样子反而会惹来更多的麻烦,现在的这个样子,必然有不少人认得我,不敢轻易动我,如果我们化装成了别的样子,固然可以瞒过一些人,却瞒不过行家,在暗中下手,我们死了还没人知道呢。”<p><p>

想想也对,小云轻叹道:“公子的名气太大了,而且他成名得太快,一下子就由默默无闻跳到了惊世骇俗,与谢晓峰齐名,总会有很多人不相信、不服气,想要试一下的,这就会惹来许多麻烦。”<p><p>

青青微微叹气:“谢晓峰成名了多少年,也还是没有能完全杜绝麻烦。”<p><p>

“但究竟敢找上神剑山庄的人少得多了。”<p><p>

“那只是因为谢晓峰这些年来,已经杜绝了江湖上的事务,而且被一些人捧成了神明,否则他还是一样的,入了江湖行,就无法避免麻烦,有些是自己去找的,有些是别人硬找上来的。”<p><p>

“公子现在呢?”<p><p>

青青一笑道:“他现在已经不必去找人了,找过一个谢晓峰,就把他的麻烦全部接收过来了,而且连带着我们也要替他分担。”<p><p>

“只不过以公子的盛名,要找上来的麻烦一定很不小。”<p><p>

“绝对小不了,不怕死的人究竟还不多,很多人只是口头上说得响,真到要命的时候,他们比谁都怕死。”<p><p>

小云笑道:“别说是去找公子了,就算是要来找我们的麻烦,至少也得有点道行才行。”<p><p>

青青默然片刻,忽然道:“你错了。”<p><p>

小云愕然道:“我错了?”<p><p>

“是的,现在麻烦就来了,而这批人我看不出他们有多少道行。”<p><p>

她把马鞭指向前面,果然在路旁站了七八个挺胸凸肚的壮汉,有些还敞着胸膛,露出结实的肌肉。<p><p>

这些人个个都很高大,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都是强悍的英雄豪杰,因为这些人经常在街头打架,酒楼闹事;但是在真正的江湖人眼中,他们还不入流。充其量,这只是一批地方上的青皮混混儿。这一群人个个都拿着兵器,长枪大刀、仙人担、石斧,完全是一副练把式的样子,而他们的脸上,也摆出了一副找麻烦的架子。在江湖中,这群人一定会有个头儿。这个头儿不会武功,或是来得两下花拳绣腿,不过做他们的头儿的条件却绝不是武功,但有两样东西却绝不可少,一是钱,二是势。这个头儿也多半是有钱人家不长进的弟子,现在的人群中就有这么一个。这群人整天无所事事,在街头调戏良家妇女,欺凌百姓。<p><p>

这是一堆人类的残渣,在城市中,或是大一点的市镇中,必然会有那么一撮人。可是这一撮人,却在官道上横行起来了,而且偏还不长眼睛,找上了青青与小云,恐怕他们是触定霉头了。<p><p>

小云看看来势,就笑道:“小姐,这批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吃到我们头上来了,让我来教训他们一下。”<p><p>

青青皱皱眉头道:“我们没时间跟他们啰唆。”<p><p>

小云道:“就算我不去找他们,也不会平静无事的,他们好像是找定我们了。”<p><p>

几十只眼睛看在她们身上,的确是这个意思。<p><p>

双方快接近的时候,那个花花公子已经叫人排成一列,挡在路上,显然是找麻烦的意思。<p><p>

然后是那个花花公子,手摇着折扇,摆出一副色迷迷的架子,摇头摆脑地念道:“妙啊!妙!颠不剌的见了万千,似这般喜娘可曾罕见。”<p><p>

这是《西厢记》里的两句戏词,但是在他口里念出来,却是充满了轻薄之状。<p><p>

小云朝青青使了个眼色,然后浮起了一脸的媚笑,在马上弯了弯腰道:“这位公子,请你让让路,我们主婢俩有急事要赶路。”<p><p>

花花公子笑得更为放纵了:“二位娘子,你家汉子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再重要的事,也不该叫你们这样花朵般的美人来办呀。”<p><p>

小云做了个苦脸道:“没办法,家里只有我家相公一个男人,偏偏又出了门,我家小娘子只有自己下乡去收租了。”<p><p>

花花公子点点头道:“真是可恶,可恶,那个混账男人,有了你们这一对如花美眷,居然忍心抛下了你们出远门,本公子都替你们抱不平。”<p><p>

小云道:“公子爷,别开玩笑了,我家老太太在家生病,等着我们带银子回去请大夫看病呢。”<p><p>

花花公子笑道:“哦!原来老太太有病,那倒是不能耽误,应该早就请大夫看的。”<p><p>

小云道:“谁说不是呢,可是普通大夫,看不好老夫人的病,一定要到苏州去请那位名医叶天士叶先生诊治,这路上花费,哪样少得了,逼不得已,我们才只得自己下乡去催租,收来了一百两银子,恐怕还不够,还得回去再问邻居们张罗去。”<p><p>

那个花花公子作出一副同情之色道:“借得到吗?”<p><p>

小云道:“借不到也要借,实在没办法,哪怕借高利贷都硬着头皮去借。”<p><p>

花花公子道:“这不是太吃亏了吗?本公子一向最喜欢做好事了,这样吧,我借你们五百两……”<p><p>

小云道:“真的啊!”<p><p>

青青道:“小云,素不相识,怎么可以随便向人借钱。”<p><p>

小云道:“少夫人,这不正好吗?我们回去也是要借,还不知道是否能借到呢,这位公子肯帮助我们……”<p><p>

青青道:“借了人家的,将来拿什么还?”<p><p>

花花公子笑道:“原来小娘子担心的是这个,那倒是不必了,本公子就是因为银子太多,不知道要如何花去才好,你问问这些人,谁没有问我借过几百两的,我可曾要他们还过?”<p><p>

一个粗胖的黄脸汉子道:“我们公子最是大方了,只要我们陪着他玩玩,欠的债就算勾销了。”<p><p>

花花公子道:“黄胖,你胡说些什么,本公子是可怜你们,难道我还怕少了玩的人,要你们来陪?”<p><p>

那个叫黄胖的汉子道:“是,是,小的该死,公子有了这两位小娘子,自然就不再需要我们了。”<p><p>

他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片邪色,小云咬了咬牙,脸上却浮起一片笑容道:“公子,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可不会使刀弄剑的,怎么能陪你玩?”<p><p>

花花公子笑道:“这是这些粗汉们玩的,对二位佳人,在下何敢唐突,我们自然是玩些文雅的。”<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