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经典古龙作品全集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章 绝地惊艳(第8页)

“想不到”……为什么想不到,是什么事令他想不到?“他们”……他们是谁?“我的”……他为什么在临死前还会说出这两个字来?<p><p>

他垂下头,苦自寻思:“难道他临死前所说的最后两字,是说他的心愿还未了,是以死不瞑目,还是说他还有什么遗物,要交给他人?这都还勉强可以解释,但是——‘想不到’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说杀他的人令他再也想不到,是以他在垂死之际,还不忘挣扎着将这三个字说出来?”<p><p>

心念一转,蓦地又是一惊:“呀!难道将他如此残酷地杀死的人,就是那突然自地道中失踪的翠衫女子?是以金四再也想不到如此天真娇柔的女子,会是个如此冷酷心狠的魔头,唉——如此说来,她真的是‘石观音’了,将我骗入地道,然后自己再溜出来,偷偷做出这等残忍之事——但是……”<p><p>

他心念又自一转:“但是他却又说是‘他们’!那么做出此事的想必不止一人……”<p><p>

刹那之间,他心念数转,对那“入云龙”金四垂死之际说出的七个字,竟不知生出多少种猜测,但其中的事实真相,他纵然用尽心力,却也无法猜透。他长叹一声,垂下目光,目光轻轻一扫——<p><p>

突地!<p><p>

他竟又见到了一件奇事!<p><p>

这已惨死的“入云龙”金四,右臂已被人齐根砍断,但他仅存的一只左掌,却紧握成拳,至死不松,就像是一个溺于洪水中的人,临死前只要抓着一个他认为可以拯救他性命的东西,无论这东西是什么,他都会紧握着它,至死不放一样。<p><p>

柳鹤亭心中一动:“难道他手掌中握了什么秘密,是以他垂死前还不忘说出‘我的手掌……’这句话,只是他‘手掌’两字还未说出,就已逝去。”<p><p>

一念至此,他缓缓伸出两手,轻轻抬起“入云龙”金四那只枯瘦的手掌,只是这手掌竟是握得那么紧,甚至连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掌心肌肤之中,柳鹤亭只觉他手掌仿佛还有一丝暖意,但是他的生命已完全冷了。<p><p>

柳鹤亭悲痛地叹息着,生命的生长,本是那么艰苦,但是生命的消失,却偏偏是那么容易。<p><p>

他叹息着,小心而谨慎地拉开这只手掌凝目而望!只见掌心之中——<p><p>

赫然竟是一片黑色碎布,碎布边却竟是两根长只数寸的赤色须发!<p><p>

他轻轻地拿起它们,轻轻地放下金四此刻已渐冰冷的手掌,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沉重的,沉重地落在这方黑布,和这两根赤色须发上。边缘残落的碎布,入手竟非常轻柔,像是一种质料异常高贵的丝绸,赤色的须发,却坚硬得有如猪鬃。<p><p>

“这黑巾与赤发,想必是他从那将他残杀之人的面上拉落下来的,如此看来,却像又不是那石琪了。”他又自暗中寻思,“他拉落它们,是为了有赤色须发的人并不多,他想让发现他尸身的人,由此探寻出凶手的真面目,唉——他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将他手掌中掌握的秘密告诉我,他心里的仇恨,该是如何深刻呀!”<p><p>

他痛苦地为“入云龙”金四垂死前所说的“我的”,找出了一个最为合情合理的答案,他却不知道此事的真相,竟是那么诡异而复杂,他猜测得虽极合情合理,却仍不是事实的真相!<p><p>

他谨慎地将这方碎布和赤须放入怀中,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突又记起了那黑色的玉瓶,和玉瓶上的“西门笑鸥”四字!<p><p>

“唉!这又是个难以解答的问题。”<p><p>

那些银衫少女,双手反缚,背向而立,被绑在树上,直到此刻还未曾动弹一下,只有在鼻息间发出微弱的呻吟。<p><p>

柳鹤亭目光一转!<p><p>

“难道她们也都受了重伤?”拧身一掠,掠到身旁五尺的一株树前,只见树上绑着的一个银衫少女,仿佛竟是方才当先自林中出来的那个女子。只是她此刻云鬓蓬乱,面容苍白,眼帘紧闭着,衣裳更是凌乱残破,哪里还是方才出来时那种衣如缟云、貌比花娇的样子!<p><p>

他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就在这匆匆一瞥间,他已断定这些女子都是被人以极重的手法点了穴道。<p><p>

于是他跨前一步,伸出手掌,正待为她们解开穴道,哪知树林之外,突又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竟是那项煌发出来的。大笑声中,仿佛还夹着女子的娇柔笑语,柳鹤亭心头一跳,目光数转,突地长叹一声,微拂袍袖,向林外掠去。<p><p>

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一种强烈的感受,他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愿看到这并肩笑语而来的两人,他急速地掠入树林,他知道那“入云龙”金四的尸身,会有人收埋的,至于那些银衫少女,她们本是项煌的女侍,自然更不用他费心。只是他心里却又不免有一些歉疚,因为他和“入云龙”相识一场,却未能替朋友料理后事!<p><p>

“但是我会为他寻出凶手,为他复仇的!”<p><p>

他重复地告诉自己,但身形却毫未停顿,秋风萧索,大地沉寂如死,他颀长的身躯,在这深秋的荒野上飞掠着,就像是一道轻烟,甚至连林中的宿鸟都未惊起。<p><p>

此刻他心中情潮翻涌,百感交集,像是都从这狂掠的过渡中寻求解脱。也不知狂掠了多久,更不知狂掠了多远,他但觉胸中郁积稍减,体内真气,也微微有些削弱,便渐渐放缓脚步,转目四望,却不禁轻呼一声。原来他方才身形狂掠,不辨方向,此刻竟已掠入沂山山地的深处。<p><p>

他在这一夜之中,屡经巨变,所遇之事,不但诡异难测,而且惨绝人寰,却又俱都令人不可思议。此刻他身处荒山,不由自嘲地暗叹一声,自语着道:“我正要远远离开人群,静静地想一想,却正好来到这种地方。”<p><p>

于是他便随意寻了块山石,茫然坐了下来,虽在这如此寂静的秋夜里,他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一会儿想到那翠装少女天真的笑靥,一会儿想到那陶纯纯的温柔笑貌,一会儿却又不禁想起那“入云龙”金四死前的面容。<p><p>

一阵风吹过,远处树林黝黑的影子,随风摇动,三两片早凋的秋叶,飘飘飞落。他随手拾起一粒石子,远远抛去,霎眼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不知所踪。抛出去的石子,是永远不会回头的,那付出了的情感,也永远无法收回了。<p><p>

突地——<p><p>

忧郁的秋风里,竟又飘来一声深长的叹息,这叹息声的余音,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尾,拂过柳鹤亭的肌肤,使得他脚尖至指尖,都起了一阵难言的悚栗。已经有了足够的烦恼的柳鹤亭,此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夜之间,他已经历了太多的事,而此刻在这寂静如死的荒山里,却又让他听到了这一声离奇的叹息。“是谁?”他暗问自己,不知怎地,无尽的苍穹,此刻竟像是变成了一只“入云龙”失神的眼睛。<p><p>

叹息声终于消失了。<p><p>

但是,随着这离奇的叹息——<p><p>

“唉!人生为什么如此枯燥,死了……死了……死了也好。”<p><p>

是谁在这秋夜的荒山里,说这种悲哀厌世的苍凉低语?<p><p>

柳鹤亭倏然站起身来,凝目望去,只见那边黝黑的树影中,果然有一条淡灰的人影。呀!这条淡灰人影,双脚竟是凌空而立,柳鹤亭不由自主地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脑海中突地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p><p>

“难道此人正在那边树林中悬枝自尽?”<p>看更多好看的小说!威信公号:HHXS665

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m.siluke.la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