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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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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第108章(第2页)

少商顿觉重任在肩,郑重承诺道:“殿下放心,妾定当竭尽全力,还您一个清白”

太子一怔,失笑道:“好好,孤信你”

少商察觉太子神情有异,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凌不疑,恍然道:“殿下,您刚才那话是冲着凌大人说的啊”她自作多情了,真丢人。

太子不忍直言,背过身去双肩轻抖。

凌不疑原本正低着头忍笑,一抬头仿佛山花烂漫,山河明丽。他拉过嘟着嘴的女孩,一齐向太子告退。走在宫道上,他问女孩:“我们先去哪儿查看”

少商瘪瘪嘴,嘟囔道:“问我做什么,你才是殿下信重之人,我不过是个添头。”

凌不疑目中盈满笑意,脸上却装的严正:“不论别人信不信你,有没有人看见,你都应认真去做每一件事,方是人间正道。”

少商缓缓的点点头,微露笑容:“好吧,虽然我知道你在哄我,但你说的很对,为人做事的确应该这样。”

“不生气了那我们先去哪儿”

“没有先后,我只想去梁府。万变不离其宗,关节就在那儿”

“甚好,我亦是如此想的。”

梁府今日的气氛与昨日又有所不同。

若说昨日的梁府上下是一种八卦与茫然兼具的热切,今日的梁府就阴晦了许多,甚至隐隐带着一股萧索气息。进府后兵分两路,凌不疑翩翩然的去找梁州牧,少商照旧先去见曲泠君,谁知却先看了一场好戏。

曲泠君的庭院原本栽种了各种云株雾草,如今全被拔了个干净,腾出石板铺就的宽广平地,一群或执棍棒或拎绳索的健壮家丁肃穆而立,中间有七八个人被按在地上,正噼里啪啦打着板子。少商注意到他们都没被塞嘴,似乎故意让他们发出惨叫好让什么人听见。

袁慎站在廊下,宝蓝色的织锦绒氅凌风飘然,其人长身玉立,风度闲雅。

少商一愣:“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内宅吧。

袁慎冲着少商微微一笑:“今日家母来了。”

被凌不疑派来跟随在少商身后的梁邱飞冷着脸,拱手道:“卑职见过袁公子。”然后不等少商和袁慎寒暄两句,他又催促道,“女君,时候不等人,您赶紧进去问曲夫人吧。”

少商想想也对,就冲袁慎一颔首,迅速脱履上阶钻进内室。

此时室内的情形十分有趣,恰如一幕活剧。

上首正中高坐着一位素衣夫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容貌甚美,就是神情落寞,带着一股衰苦之气,仿佛对这世上什么事都不甚在乎。头上绾着一支剔透的白玉簪,耳畔两粒白玉坠子,左腕一枚回字纹白玉镯,腰间却系了一挂突兀的朱红色琉璃连珠佩这人想必就是袁母梁氏。她听闻奴婢传报少商的名字时,多看了女孩几眼。

曲泠君跪坐在梁夫人身旁,似比昨日更瘦了,形容憔悴不堪,修长的身子仿佛只剩一副骨架子了。她的心腹侍婢幼桐陪在一旁。

下首则是一名面容凶悍的中老年妇女,咬牙切齿的瞪视着梁曲二人,若非身上被两名健妇牢牢的按住,想是早就跳起来冲去殴打曲泠君了。

梁媪被压的动弹不得,从牙缝里迸出来:“我是你庶母你敢对我无礼”

梁夫人道:“当初我就不赞成父亲娶你。门第微寒还只是小事,你这人狭隘浅薄,私心用甚。从不懂什么叫顾全大局,只知自己眼前的利害。如今好了,你将太子殿下拉下水,阖族人的性命前程你都不管了,家中哪位长辈还会来为你撑腰别做梦了。”

梁媪恨声道:“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儿惨死,这贱人却能逍遥脱身”她看向曲泠君的目光仿佛要活活吞噬了她。

“案情尚未明白,不可草率行事。”

“放屁你们一个个都自恃出身高贵,一直看不起我们母子,可阿尚到底是未来的梁家之主,我到底是你父亲的遗孀”

“所以我说父亲不该娶你。这世上,是先有梁家,再有梁尚。就凭梁尚的本事,若没了梁家,他又值得几钱还有,我跟你透个底。这次不论结局如何,你这遗孀夫人都做到头了,你会被看管起来,好好养病。”

梁夫人神情冷漠,发落梁媪仿佛只是将一只蟋蟀拨进瓦罐。说完这话,她让奴婢堵住梁媪的嘴,不想看她惊恐惧怕的神情,转头向着曲泠君。

“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好好一桩婚事却弄成这样。梁尚打你,你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么你父兄也不是不顾你死活之人,早些闹出来,也不至于如此。”

曲泠君面容苍白,神情颓然:“起初我要绝婚,梁尚要挟在外面说我与太子暗通款曲,私相授受。彼时我年纪小,一时被吓住了。有孩儿后,我看出梁尚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于是又想绝婚。他却阴毒的说,说就算我能走,孩儿总是要留下的,小小孩儿不知能活几日我就又犹豫了。”

“再说,梁曲两家当年势如水火,好容易才和好,我怎能为我一人之故就坏了大局。可是该怎么办呢,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是以我暗中物色了几位身手了得的武婢,让她们常伴身边,梁尚就不大敢对我再动手了。其实,我只有前头几年是真的有苦无处说,后来,梁尚打我几下,我一定让武婢打回去。不信让仵作看看,梁尚身上也有伤。”

“这几年梁尚本来消停许多了,谁知来都城后故态复萌,可是今时今日我哪还会再忍他。几日前,我已将这事向州牧大人和盘托出。堂兄虽然十分为难,然而依旧答应我,如若我与梁尚绝婚,就将两个孩儿带走,请族中和善有德的叔母抚养。所以,我为何要杀梁尚,我早有脱身之计了”

说到最后一句,曲泠君多少有些激动。

少商暗叹一声。难怪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昨日知道曲泠君常年遭受家暴时,她心中其实有些不屑,觉得只有软弱无能的女人才会忍耐这种破事,这曲泠君也不过如此。现在想来,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梁夫人也久久默然。她转头朝少商道:“你既奉了长秋宫的令,想问什么就问吧。”

少商点点头,端坐凝神,开始发问。

“中午去书庐送饭的究竟是谁”

“是幼桐。她披着我的绒氅去的,我不愿让府里的人知道我出门了。”

“可梁公子看见幼桐后,难道会认不出”

“他知道就知道,反正我已与他撕破了脸。有些事,心照不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