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第166章(第2页)
“怎么撑”安阳世子油然而生一股受人看重被人期待的责任感。
“袁州牧杀人灭口,替义兄遮掩罪责,说起来,是法不能容但情有可原,是吧”
“也是。”安阳世子犹犹豫豫的。
“陛下为人最是顾念情分,是吧。”
“不错。”
“既然如此,有罪就罚,有错就改,朝廷的法令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以陛下对翁公的情分,怎会轻易放过元凶罪魁,袁州牧必然会受该有的处罚。殿下何必枉做小人,非要添上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反倒叫陛下觉得殿下不宽厚不仁义。您说是吧”
安阳世子恍然道:“程小娘子说的有理啊”
少商赶紧朝一旁看戏的二皇子使了个眼色,二皇子上前一步道:“程宫令说的不错,我与兄长自小一道玩闹,自知兄长生性耿直,不是个有心眼的,可不防外面人议论啊再说了,兄长以为父皇会喜欢落井下石之人么”
安阳世子连忙摇头。
少商再添一把火:“这回既是袁家倒霉,也是殿下的机会。殿下应当长兄如父,一面妥善安抚翁氏妇孺,一面劝说翁家部众故旧,让他们稍安勿躁,以理服人。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胡搅蛮缠只会伤了情分,结下仇怨,更会堕了翁公生前的英名啊陛下看见了,也会觉得殿下贤德仁善,是不是呢。”
安阳世子被说的一愣一愣,一忽儿摇头,一忽儿点头,然后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二皇子目送族兄离去,笑道:“倒没看出少商有这本事;也不知安阳兄长会不会照办”
少商道:“若那老夫子真有世子说的那么厉害,应当知道我所言不虚。”袁家也不是好惹的,若翁家非要整死袁沛父子,两家必成死仇。
她视线转到铁栏杆内的袁慎,笑道:“怎样,今天的点心特别好吃吧。别说我不讲义气,我把这几个月熬出来的糖料一股脑都加进去了”
袁慎斜乜:“难道不是从去年起宣太后就不能多吃甜食了么。”
“看不上就别吃了,还给我”少商立刻翻脸。
“不还好端端的被你退了亲,吃你些点心怎么了”
眼看两人要斗嘴,二皇子忙打圆场:“诶诶好了好了,先说正事,先说正事善见,这事你家怎么说”
袁慎敛容,黯然道:“父亲说了,的确是他行事不妥,看来处罚免不了这件事真论起来,是父亲欺上瞒下,侍君不诚。唉,只盼父亲能逃过这一劫。”同属世家子弟,人家是坑爹,他是被爹坑,真是命也运也。
“总罪不至死吧。”二皇子道。
少商撇嘴:“难说,当年那位跟陛下顶嘴的韩大人也罪不至死,不还是自尽了么。”
袁慎道:“我怕的也是这个。若是事情越扯越大,父亲为了不连累我们”
“所以最好快刀斩乱麻。”少商道,“对了,梁州牧呢他怎么说。”梁老伯现在是袁梁两家官位最高之人了。
袁慎迟疑道:“从舅父这几日没来,只在第一日跟父亲说,除了认下遮掩杀人,表示悔过,别的什么也别说他自有主张。”
少商疑惑:“梁州牧没跟你说他的打算么”
袁慎也如是想,嘴里却说:“程宫令今日来探访,慎感激不尽。余下之事袁家自会料理,就不劳程宫令费心了。”他心里的气还没过呢。
少商瞪着眼:“袁大公子,有句话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当不当讲都别讲了。”
“你也别吹嘘让我做什么三公夫人了,若我生为男子,我做三公,你做夫人”
二皇子忍不住,扶墙爆出一阵大笑,袁慎脸上铁青,着实精彩的很。
那日囚室中不欢而散后,少商又等了三四日,梁州牧终于行动了,他将一女二男三位证人送到纪遵手中,尔后替袁沛求情。
没错,是求情,不是辩白。
话说公孙僭主有一胞弟,名叫公孙宪,精明狠毒,主管死士斥候暗算等事宜,便是他策划了刺杀翁君叔一事;他不但刺杀了翁君叔,南路大军的陈大将军也是死在他派出的刺客手中少商觉得朝廷的安保工作可以再加强些。
吴大将军因两位同僚接连被刺狂怒不已,在攻破公孙氏都城后,不但尽诛公孙氏及其党羽数族,还纵兵劫掠,焚烧宫室。皇帝气的半死,来不及奖赏吴大将军的征蜀功劳,先罚他回家反省思过被捉去代班的崔祐很有意见。
就在吴大将军忙于发泄怒火时,公孙宪却领着心腹死士,乔装逃出蜀都,快马往南越而去。皇帝闻讯很是不安,公孙氏毕竟割据十余载,在蜀中不能说毫无声望人脉,若叫公孙宪逃入沼泽密林,再勾结南中一带的部族首领,势必成为肘腋之患。
然而蜀中地形繁复,追杀公孙宪的几路人马均毫无所获,正当吴大将军一筹莫展时,忽有地方官吏来报,公孙宪及其心腹死士被发现死在某山脚下一处冷僻驿站中,死状颇惨。
梁无忌交上来的三名证人中的女子,便是诓骗第五成的那位好友的遗孀。
那女子道:“公孙宪那狗贼以我们夫妇的独子为质,要挟亡夫诓骗第五大侠,事后亡夫也是懊悔不已,不久就病逝了,留下书信可证其事。”
第五成这二十多年都忙着死磕袁沛,偶尔路见不平帮助百姓,的确从未和任何政治势力有过交情,再加第五成家资富庶,他也不必贪图财帛,纪遵表示这话可信。
而梁无忌带来的另两名男子,则是公孙宪惨死之地的驿站差役。
因蜀路崎岖,山川阻隔,消息难通,他们当时奉行的还是公孙氏政令,于是高兴殷勤的接待了因逃亡而疲惫不堪的公孙宪一行人。谁知当夜就有一群蒙面人闯入,一场血腥厮杀后制住了公孙宪及其死士。
驿站中的仆从与差役吓的瑟瑟发抖,好在那群蒙面人虽然彪悍,但并未伤害驿站众人,反而告诉他们公孙氏已败亡,让他们赶紧叫上官去投诚。
两名证人清楚的记得,蒙面人中领头的那位武艺超群,起初只是骑在马上冷眼掠阵,谁知真打起来竟能徒掌开碑裂石生生将他们驿站前贴告示用的一座石碑拍的粉碎。在断公孙宪四肢后,那领头人曾高声说过为义兄赎罪,替两位同僚报仇的话,随后才取贼首级。
“大人若是不信,可问驿站中其余人等,小人绝不敢虚言。”两名人证道。
纪遵又询问数位曾在袁沛麾下任职过的武将,他们纷纷表示袁沛的确有开碑裂石的掌力,于是纪遵将审案结果一五一十写下来,送到皇帝御案上。
舆论为之一变。
人人俱想,袁沛虽然包庇自己义兄,但也不是一味隐瞒搪塞,人家至少追杀掉了的元凶罪首,也算有担当了。若让公孙宪逃入瘴气密布的南中,届时重兵难至,你翁陈两家再想报仇,也是千难万难了。
次日朝会中,哪怕如吴大将军这样坚持惩罚袁沛的重臣,口气也不复以往凶粝愤怒;而之前就替袁沛说话的朝臣,更觉得袁沛功大于过,不但无罪,还应受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