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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汉灿烂,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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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第177章(第6页)

那侍卫道:“那奴仆说,他昨日还听见袁公子在地牢中的动静。”

少商喜上眉梢,一时忘了神棍胞兄的叮嘱,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去看袁慎了,霍不疑不疾不徐的跟在后头,梁邱飞小心觑着脸色不大好的自家少主公。

隐秘的地牢就设在祠堂后的砖墙下,李家人的意思大约是让祖先帮忙看管犯人。

霍程二人在一群高举火把的侍卫簇拥下来到地牢入口,顺着阴暗的石板小道走去,越往里面地势越低,就如一条倾斜的匕首直插地下一般。地道曲回环绕,时而斜坡时而阶梯,走了约一顿饭功夫,终于在地道尽头看见一扇石门,推开一看竟是一个极大的方形窟窿。

推门的梁邱飞不防,险些一脚踩空,被后面的弟兄拉住才稳住身形;举火把去照,众人才发现这原来是一间深陷下去的牢房。

这间牢房便如一个倒置的平顶金字塔,方方正正的四棱锥台,上大下小。推开石门后,需要顺着一条长长的石阶走下去才能到地面。

走到这里,霍不疑已经眉心紧锁。

其实适才在入口处处他就不欲进来态势不明之地本不应轻易涉险,不过他看少商兴兴头的样子就没说话,只吩咐侍卫沿途持剑留守地道,一旦发觉不妥立刻吹哨报讯,不可让人堵住了后路。

他正打算拉少商离开,让军卒下来查探好了他们再来,这时地牢深处响起一个熟悉但虚弱的男子声音:“是谁来了田堡主么,要杀便杀,何必多逞威风。”

一听见这声音,少商多日来的担忧终于化了开来。她喜笑颜开,擎着一盏风灯蹬蹬的踏下石阶,梁邱飞看霍不疑轻轻颔首,便领着几名侍卫举火把跟上。

霍不疑自己却不下去,而是挺直背脊的站在门口,年轻的肌肉警惕的戒备着。

石阶有三四十级,摇曳的火光将地牢照的若隐若现,石板地面的其中一角铺有稻草,一旁有案几被褥,甚至还有一架简单的屏风,后面大约是净房。

草堆上靠墙坐了一名身着浅蓝曲裾的青年男子,形容虽然狼狈,胳膊腿上都裹着绷带,但还算整洁利索。他似乎久不见光,一手遮眼:“来者何人。”

少商顽皮道:“袁大公子,别来无恙啊”

袁慎赶紧抬头去看,见到笑颜如花的熟悉女孩,惊喜交加:“少商,怎么是你”

霍不疑清清嗓子:“还有我。”

袁慎一滞:“你你也来了”

霍不疑不悦:“你以为是谁救的你”

少商没注意两个男人的暗潮涌动,笑呵呵的去扶袁慎,谁知他手足一动,众人才发现袁慎右手锁了一圈精铁镣铐,后面的铁链一直深入三丈开外的对面石壁内,看着有些松动。

霍不疑也看见了,一面让人去外面找钥匙估计找不到,一面让梁邱飞等人用刀柄去撬挖那松动的石壁出去了再找开锁师傅。

少商都已经做好袁慎遭遇不幸的思想准备了,此时乍见故人安好,她喜悦的迭声发问你身上有伤么,有没有生病,饿了么,他们拷打你了么

霍不疑倏然打断:“袁侍中是如何被擒到此处的”

袁慎叹道:“你不问我也要说,此事说来话长,我是追查公孙氏余孽到这里的。”

自从袁家在刺杀事件上栽了大跟头后,袁慎心知便是有皇帝的宠信,若无功勋傍身,回到尚书台也不免受人讥嘲。于是他索性先从宫廷中抽身,寻机立功。

“你想立功就立功,功劳难道是那树上的熟果子,你想摘就摘啊。”少商吐槽,“第五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你们究竟怎么了。”

袁慎再叹:“第五成还活着那可太好了,是我轻率,连累了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送双亲离开都城后,我就在家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事观那公孙宪的行事做派,似是对江湖中人草莽之人甚是清楚。若他能用江湖中人,我也能反过来用。于是我请第五成出马,联络昔日江湖中的老友,几番打探后,听到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

“什么消息”少商听的入神。

“屡次主使刺杀朝廷大将的那个公孙宪”袁慎抬头看了站在上方的霍不疑一眼,“这些年来时不时运送财货出蜀,并且多是找江湖中人来押送,而非蜀中将士。至于送去了哪儿,竟然无人知道”

“多次运送,怎会无人知道。”霍不疑出声。

袁慎道:“公孙宪打仗平平,但施行阴谋鬼祟却是个中好手。运送的车队在路上会几次更替押送人手,出蜀后更会隐入南来北往的各路商队中,让人难以分辨。”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霍不疑问。

“天下茫茫,本难寻找,于是我就去鸿胪寺翻查卷宗。”袁慎道,“当年公孙老儿镇守蜀中日久,生了称帝弄权之心,便让自家子弟都迎娶蜀中世族之女,作为姻亲之盟。”

少商轻轻切了一声。

“公孙宪身为僭帝胞弟自也不能幸免,便娶了有名的蜀东张氏之女。然而那张氏性情悍烈奇妒,动辄打杀家中姬妾。我又去北军狱,询问去年朝廷大军收来的蜀中战俘,有人告诉我,大约十几年前,公孙宪家出了一桩大大的惨事,闹到僭帝出马才摆平。”

袁慎继续道:“公孙宪有一名相伴多年的爱妾,据说是他乳母之女,两人青梅竹马,情意甚笃。张夫人虽然悍妒,但公孙宪也不是吃素的,将那爱妾护的密不透风,张夫人无从下手。谁知十几年前公孙宪忽生了一场大病,数日不醒,张夫人趁府中乱作一团之机,派人暗中劫走了那名姬妾,然后”

“然后把人杀了”这是少商最高级别的想象力。

袁慎叹了口气:“张夫人虽是女流,心狠手辣却不逊男子。她将那爱妾划破面孔,毒哑喉咙,卖去最粗劣肮脏的窑子让她口不能言,面目不可辨认。”

少商傻了。

袁慎也是不忍:“好在公孙宪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不少,病愈后立刻发力寻找,数月后终于找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爱妾。没多久,人就过世了。”

“那后来呢”少商叹气。

袁慎道:“公孙宪怒不可遏,非要杀了张夫人,可张家在蜀中势大,僭帝只好出面说和,才将事情压了下来。谁知三年后,张夫人忽患怪病,全身奇痒难耐,皮肉溃烂至片片掉落,到最后都能看见森森白骨了张家到处寻医问药,这事蜀中官吏都知道。”

“张夫人受尽苦楚,煎熬数月后病逝。张家心知是公孙宪下的手,然而苦无证据,反是公孙宪穷尽数年之功,层层罗织罪名,诬告张家通敌叛国,最后张家被僭帝诛灭三族哦,罪名里通的那个敌就是我们。”

少商啧啧做声:“这就是没教好女儿的下场,应当把张家的教训广而告之才是。”

袁慎道:“我又询问公孙宪其余家小的下落,得知当日吴大将军攻破蜀郡时,他们连同僭帝宗室都被吴大将军一股脑儿杀了。”

少商皱眉:“公孙宪自己能提前逃脱,却不肯带上张夫人的儿女,宁肯断子绝孙,可见夫妻积怨之深。”

“恐怕未必断子绝孙。”霍不疑忽道,“那名爱妾是否留有骨肉。”

袁慎向上睃了一眼,道:“霍侯所料不错,那名爱妾给公孙宪生过一子,公孙宪极是疼爱此子,周岁筵时曾遍邀蜀城显要。那爱妾出事时,此子不过七八岁,次年就听说夭折了。”

“还孩童若是活到现在,应有二十五六岁了。”霍不疑道。

少商一惊,心头浮起一人:“难难道那人就是田朔不对啊,他是田家家主之子,难道田家人都瞎了认不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