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恐怖的决斗（第27页）

金风白道：“翁老大作的案子多了，自然有人来查案，查案的恰巧是铁传甲的好朋友，他们虽已怀疑翁老大，却还是不敢认定。”<p><p>

樵夫道：“所以铁传甲就故意去和翁老大结交，等查明了才好动手。”<p><p>

金风白叹道：“想来必定是如此。”<p><p>

他接着道：“铁传甲一直不肯将这件事说明，为的就是翁老大的确对他不错，他也认为翁老大是个好朋友，若是说出这件事，岂非对翁老大死后的英名有损，所以他宁可自己受冤屈——他一直在逃，的确不是为了自己！”<p><p>

易明堂厉声道：“但你为什么也不说呢？”<p><p>

金风白惨然道：“我……我怎么能说？翁老大对我一向义重如山，连铁传甲都不忍说，我又怎么忍心说出来？”<p><p>

易明堂冷笑道：“好，你的确不愧是翁老大的好兄弟，好，好极了。”<p><p>

他一面冷笑，身子一面发抖。<p><p>

金风白道：“我也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铁传甲，可是我没法子，实在没法子……”<p><p>

他声音愈说愈低，忽然取起了一柄刀，就是方才杀死铁传甲的那柄刀，反手一刀，向自己胸膛刺下，几乎也就和铁传甲那一刀同样的地方。<p><p>

他虽也疼得四肢痉挛，嘴角却也露出了和铁传甲同样的微笑，一字字挣扎着道：“我的确欠了他的，可是，现在我的债也已还清了！”<p><p>

他死得也很平静。<p><p>

“唉，一个人要死得平静，实在太不容易了。”<p><p>

易明堂忽然仰面狂笑，道：“好，你有勇气将这件事说出来，有勇气将这债还清，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中原八义总算没有做丢人现眼的事！”<p><p>

他的笑声听来就像是枭之夜啼。<p><p>

那樵夫忽然跪了下去，向铁传甲叩了个头，又向易明堂拜了拜道：“二哥，我要先走一步了。”<p><p>

易明堂笑声已停顿，突又变得说不出的冷漠平静，淡淡道：“好，你先走，我就赶来。”<p><p>

樵夫道：“我等你。”<p><p>

利斧扬起，鲜血飞溅，他死得更快，更平静。<p><p>

李寻欢若非亲眼见到，简直无法相信世上竟有这种视死如归的人。<p><p>

易明堂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淡淡道：“我还没有走，只因我还有话要对你说。”<p><p>

李寻欢只能点头。<p><p>

他喉头已哽咽，已说不出话来。<p><p>

易明堂道：“你总该知道，我们一直都守候在这里，因为我们知道铁传甲总有一天要回来的，所以我们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p><p>

他慢慢地接着道：“上官金虹这阴谋，我们几乎从一开始就知道——龙啸云也知道，我一直在奇怪，你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p><p>

李寻欢更无话可说。<p><p>

易明堂道：“铁传甲知道这件事，就是龙啸云说出来的，他故意要铁传甲到这里来送死，但却未想到我们也会跟着来，因为我们绝不能让铁传甲死在别人手上。”<p><p>

他接着又道：“至于那位龙……林诗音林姑娘，她并没有死，也没有被上官金虹劫走，你现在到兴云庄去，一定还可以见着她。”<p><p>

李寻欢只觉胸中又是一阵热血上涌，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欢喜？<p><p>

易明堂道：“现在我兄弟的恩怨都已了清，只望你能将我们合葬在一处，日后若有人问起中原八义，也希望你能告诉他们，这八个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总算已将债还清了。”<p><p>

黄衣人不知何时却悄悄溜走了，李寻欢纵然瞧见，也没有阻拦。<p><p>

他也没有阻拦易明堂。<p><p>

因为他知道易明堂的确已没法子再活下去。<p><p>

一个人只要死得心安，死又何妨？<p><p>

死，在他们说来，简直就不算是一回事。<p><p>

但李寻欢现在瞧着满地的尸体，却觉得忍不住要发抖。<p><p>

他发抖，并不是为了别的，只为了他了解“仇恨”的可怕。<p><p>

可是，无论多深的仇恨，现在总算已了结。<p><p>

易明堂说得不错，这些人活着时虽然常常做错事，但死的时候却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p><p>

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他们这么样的死法。<p><p>

李寻欢四肢冷得发抖，胸中的热血却像是一团火。<p><p>

他又跪了下来，跪在他们的血泊中。<p><p>

这是男子汉的血。<p><p>

他宁愿跪在这里，和这些男子汉的尸体做伴，也不愿到外面去瞧那些活人的丑恶嘴脸。<p><p>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一个人若能堂堂正正，问心无愧而死，死又算得了什么。<p><p>

只不过这么样死，可真不容易！<p><p>

孙小红一直没有进来。<p><p>

她不是不敢进来，而是不忍进来，看到了这些男子汉的死，她才忽然发觉真正的男人的确是和女人不同的。<p><p>

她第一次觉得能做女人实在是自己的运气。<p><p>

夜。<p><p>

小店里只有一盏灯，两个人。<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