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新仇旧恨（第32页）

直到她倒下去的时候，她嘴角还带着甜蜜的微笑。<p><p>

傅红雪的双拳握紧，几乎忍不住要挖开坟墓，再看她一眼。<p><p>

可是就算能再看一眼又如何？短暂的生命，却留下了永恒的寂寞。<p><p>

丁灵琳道：“你既然要杀了我，为什么还不过来动手？”<p><p>

傅红雪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我并不想杀了你。”<p><p>

丁灵琳道：“你……你想怎么样？”<p><p>

傅红雪道：“不怎么样。”<p><p>

丁灵琳道：“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p><p>

她目中又露出恐惧之色，死，她并不怕，她怕的是那种可耻的折磨和侮辱。<p><p>

傅红雪又沉默了很久，冷冷道：“你说过他迟早一定会来找你的。”<p><p>

丁灵琳点点头，大声道：“他当然会来找我，他绝不是个无情的人。”<p><p>

傅红雪凝视着远方，缓缓道：“这地方很安静，他若能安安静静地死在这里，上天对他已算不薄。”<p><p>

丁灵琳动容道：“你在等他来？”<p><p>

傅红雪没有回答，只是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p><p>

漆黑的刀，刀头已不知染上过多少人的鲜血。<p><p>

丁灵琳的手也已握紧，嗄声道：“但是他并不知道我在这里。”<p><p>

傅红雪道：“他会知道的。”<p><p>

丁灵琳道：“为什么？”<p><p>

傅红雪道：“因为有很多人都看见我挟着你往这里走。”<p><p>

丁灵琳道：“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你难道真的要杀他？”<p><p>

傅红雪沉默，刀也是沉默的。<p><p>

沉默有时也锋利得像刀锋一样，有时甚至能杀人。<p><p>

丁灵琳大声道：“你真的能下得了毒手？难道你已忘了他以前为你做的那些事？若不是他，你怎么能活到现在？”<p><p>

傅红雪苍白的脸仿佛又已因痛苦渐渐变得透明，一字字缓缓道：“他让我活着，也许就是为了要我忍受痛苦。”<p><p>

死虽然可怕，但却是宁静的，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感觉到痛苦。<p><p>

丁灵琳看着他的脸，身子突然开始颤抖，颤声道：“他常常对我说，你做的事虽可怕，但你的心却本是善良的，你……你几时变得如此狠毒？”<p><p>

傅红雪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没有再说什么，连一个字都不再说。<p><p>

这时山巅忽然涌起了一片又浓又厚的云雾，他苍白的脸已在云雾中渐渐变得遥远模糊。<p><p>

山下仿佛有雨声。<p><p>

山巅的云雾，也是潮湿的。丁灵琳的衣裳已渐渐湿透，冷得不停发抖。不但寒冷，而且饥饿。<p><p>

傅红雪已坐下，动也不动地坐在那里，坐在又冷又潮的云雾中。难道他不冷不饿？这个人难道真的已完全麻木？<p><p>

丁灵琳终于忍不住道：“也许他不会来了。”<p><p>

傅红雪不开口。<p><p>

丁灵琳道：“就算他要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才来。”<p><p>

傅红雪还是不开口。<p><p>

丁灵琳道：“他若三天后才来，你难道就这样在这里等三天？”<p><p>

傅红雪又沉默了很久，才冷冷道：“他三年后才来，我就等三年。”<p><p>

丁灵琳的心又沉了下去，道：“你……你难道要我陪着你在这里等三年？”<p><p>

傅红雪道：“我能等，你为什么不能？”<p><p>

丁灵琳道：“因为我是个人。”<p><p>

傅红雪道：“哦？”<p><p>

丁灵琳道：“只要是个人，就没法子在这里等三年，也许连三天都不能等。”<p><p>

傅红雪道：“哦？”<p><p>

丁灵琳道：“你若真的要我坐在这里等下去，我就算不冷死，也要被活活饿死。”<p><p>

没有回答。<p><p>

丁灵琳道：“其实你根本不必在这里等他，你可以下山去找他，那总比在这里等的好。”<p><p>

还是没有回答。<p><p>

丁灵琳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p><p>

她声音突然刀割般中断，她忽然发现坐在云雾中的傅红雪已不见了。<p><p>

山下的雨声还没有停，山巅的云雾更潮湿，也更冷。<p><p>

也不知道是因为云雾掩住了日色，还是夜色已来临，丁灵琳眼前已只剩下一片模模糊糊、阴阴森森的死灰色，没有人，也没有生命。<p><p>